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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林墨毫不迟疑的回答之后，徐庶连忙追问。
诸葛亮羽扇轻摇，他自然是知道林墨的答案的。
这半年来，与荆州的通信都是由他来负责。
林墨问及最多的，还是那个被困于小城新野的刘皇叔。
对于这一点，诸葛亮也是十分好奇。
为何林墨如此执着于刘备。
这位刘皇叔在他数十载的征伐生涯中常常扮演着失败的角色。
虽然手下有着堪称“万人敌”的关羽、张飞、赵云。
却只能寄人篱下，颠沛流离。
即便到了这荆襄地界，也是受人排挤，只能困居于新野。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林墨淡淡地说道。
“孙仲谋？先生是说那江东孙权？”
徐庶皱起了眉头。
荆州世族，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孙坚的儿子，小霸王孙策的胞弟。
在继承其父兄江东基业之后手段超群，短时间内就在张昭周瑜的帮助下稳定了局势。
与荆州多有摩擦，仅在上月还率军进攻了江夏。
大获全胜。
守将黄祖被他打的灰头土脸，险些丧命。
孙权还放出话来，杀父之仇不敢忘，不杀黄祖誓不罢休。
“此人确实了得。”
崔州平颔首说道：“荆州水军号称天下无敌，却在这孙权手上屡次吃亏。足以看出他的不凡。”
“我倒是听闻他做不了什么主。都是周瑜治军有方。”
徐庶有些不服气，冷哼了一声。
但对于林墨的言论，却并没有太多的反驳。
“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
“确实有割据一方的能力。”
诸葛亮笑着点头附和。
“先生方才诗赋中的曹，定是曹操~了。只是不知那个刘，说得是何人？”
徐庶面带疑惑，林墨刚才连续否认了刘表与刘璋。
想了想，尚在割据的大势力也就这二人而已。
莫非他指的是刘表的儿子刘琦或刘琮？
这二人一个身体不好，一个性格懦弱，还不如老刘表呢。
思索间，草堂再次安静了下来。
徐庶百思不得其解。
抬起头，却看见林墨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忽然间，背后仿佛有一股激流涌过。
“难道说...”
他瞪大了眼睛。
“刘备，刘玄德。你们觉得如何？”
林墨恰到好处的证实了徐庶的猜想。
...
“刘皇叔。倒是个仁义之君。”
顿了片刻，崔州平率先开口。
然而眼中的疑惑并没有打消半分，拱手问道：“先生觉得他是曹操的敌手吗？”
“昔年刘皇叔坐拥徐州，先败于吕布袁术，后败于曹操。说实话，有些狼狈...”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太赞成林墨的看法。
“先生能否明言，为何觉得刘皇叔会是曹操的对手呢？”
诸葛亮询问道。
他看见徐庶此时已经完全沉默了，伸直了耳朵似乎也在等待林墨的答案。
“自风起黄巾，大汉哪一年不是烽火狼烟。无数的枭雄来来去去，又有几人能够留下姓名。”
林墨叹息了一声。然而眼神却凌厉了许多。
“世人说刘备屡战屡败，倒不如说他屡败屡战！”
“下邳、广陵、小沛...每一次惨败之后，他总能卷土重来。”
“一生颠沛流离。九死而不能坠其志。”
“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见他有匡扶天下之心。”
“这等豪情壮志，却在后来投奔刘表时，因为大腿生出赘肉而感慨落泪。”
“光阴不复，时不我待啊。可见他建功立业之心不减当年。”
林墨摇了摇头。
“如果他是刘表、刘璋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大腿长了赘肉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而落泪呢。”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流转的淡淡的光芒。
诸葛亮、徐庶乃至崔州平，皆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们没想到，林墨对刘备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
“刘备，有称雄之心。”
林墨总结道。
将小狐狸放在了坐席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诸葛亮连忙起身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摆手阻止。
走到门前，望向了北方。
继续开口道：“为何我断言刘备是曹操的敌手，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对刘备此人的认知。”
“刘备，就是相反的曹操。”
“操以急，他以宽。操以暴，他以仁。操以谲，他以德。”
“你们只当他是个仁义君子吗？大错特错。”
“曹操靠着他那套统一了北方。”
“而刘备事事与曹操相反，自然能聚拢一帮敌视曹操的同路之人，助他成就大事！”
“他，有称雄之能。”
【检测到宿主有扮演身份，获得扮演值30点。】
林墨一番话说完，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先生说得好极了！”
诸葛亮兴奋地走到了徐庶身边，只见对方一副呆滞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面色红润，头发根根立起，一看就是被林墨的一番话说上了头。
敲了敲他身前的桌案，徐庶这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这林墨对刘备的分析如此透彻，鞭辟入里的指出了刘备既有称雄之心又有称雄之能。
一番话算是说进了他的心里。
又惊又喜。
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向林墨深深一揖。
感慨道：“先生大才，在下佩服。”
接着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诸葛亮，略带着歉意说道：“唉，悔不该不听孔明之言。”
崔州平哈哈大笑，上前来拍了拍徐庶的肩膀，笑道：“这下心中再无疑虑了吧。”
一语双关。
既是说他解除了对林墨的怀疑，又暗示他解除了心中对投奔刘备前景的顾虑。
“再也没有了！”
徐庶用力地摇了摇头，语调恢复了平和。
“先生对刘皇叔的分析透彻无比。许多东西都是在下未曾想到的。如今茅塞顿开，在下也该走了。”
说罢行了一礼，竟然直接就要离开。
诸葛亮心有不解。上前询问道：“元直，既然之前你对刘皇叔并不了解，却为何想要为他效命啊？”
徐庶的脸色顿时通红。
支支吾吾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
“因为一匹马。”
“马？刘皇叔送了一匹马就把你搞定了？”
诸葛亮与崔州平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然不是！”
徐庶连忙否认，见林墨也在看着自己，连忙说起了事情的来由。
“之前便听闻刘皇叔是个仁义之君。我有意考校，于是前往他的府中，说是想看看他的的卢马。”
“我告诉他，的卢马虽然是千里马，但是会害死它的主人。而我，有办法可以攘除。”
“你什么时候学会相马了？”
诸葛亮与崔州平相视一笑。
又疑惑地问道：“亮听说刘皇叔在荆州遇险，正是靠着这匹马逃出生天。你说它会害死主人，刘皇叔岂能相信？”
“不错。”
徐庶点头接着说道：“但是我对刘皇叔说，有救便有害。这次是救主，下次说不定就是害主了。”
“除非，除非能先用这匹马来害死一个人！”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死敌，只要将这匹马送给对方就行了。”
“岂有此理！？”
话音刚落，崔州平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他素来光明磊落，不喜阴暗伎俩。
正要说徐庶两句，却见徐庶摇了摇头道：“放心，刘皇叔并未这么做。”
“我也只是试探他罢了。”
“若是刘皇叔他欣然应允，足以说明他是个假仁假义之辈，我岂会选这样的人为主公！”
到了此时，诸葛亮已经猜到徐庶为何对刘备这般推崇了。
偏过头看了一眼林墨，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疑惑，像是早已知悉。
心中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先生。
这件事也在您的计算之中吗？
【检测到宿主有扮演身份，获得扮演值5点。】
林墨：“？？？我没说话啊？”
“他不仅没这么做，还将我臭骂了一顿。”
徐庶挠了挠头：“说我不教他正道，反而教他做损人利己的事，让我另投明主。”
“试问，对待你们的死敌，你们能做到这样吗？”
徐庶不再说话，拒绝了诸葛亮吃饭的邀请，径直就要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了林墨。
走到他面前，深深一揖道：“先生大才，古今罕见。现刘皇叔困居新野，正是用人之机，先生可愿与我同去？”
或许是觉得自己言语间孟浪了些，他咬了咬牙，补充说道：“如此，在下以后愿为先生马首是瞻。”
诸葛亮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徐庶。
徐元直啊徐元直，还没投奔刘备呢，这就帮他招揽人才了？
听这意思，甚至还不惜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第一谋士的位置。
这刘备，恐怖如斯。
还是得离他远一点。
诸葛亮心中默默的对刘备的吸引力做出了评价。
刘备怎么也想不到，一次没有见过的诸葛亮此时已经对他有了戒心。
林墨显然没有料到这徐庶会来这么一出。
从座椅上抱起了小狐狸，略作停顿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面对着无比失望的徐庶，林墨的声音平淡而又坚定。
“若是刘皇叔有意，还请来这卧龙岗上寻我。”
原本失望的徐庶听见了这番话，顿时振作了些。
抬起头问道：“此话当真？”
“先生一言九鼎，不会骗你的。”
诸葛亮走上前来，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千万别忘记了。先生绰号‘卧龙’。”
“卧龙？这不是你的...”
徐庶话音未落，却被诸葛亮伸手制止。
十分严肃地说道：“天下只有一个卧龙，那就是亮的先生。”
徐庶看了一眼林墨，一时间感慨万分。
“罢了，你说得对，没有人比他更配卧龙这一称号了。”
说罢转身离去。
“别看我，我还是要吃完午饭再离开，不然这十几里的山路不是白走了？”
见诸葛亮的视线看过来，崔州平温和地笑了起来。
“徐庶的心智坚定啊。亮不如他。”
诸葛亮望着徐庶逐渐走远的背影赞叹道。
却见林墨走上前一步，忽然叫了一声：“徐庶！”
徐庶回头，只见林墨站在高高的卧龙岗上。
“如果有一天，曹操抓住了你尚在北方的母亲。”
“以她为威胁，逼你离开刘备。”
“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徐庶懵了。
今日相会，他一直都当着考校者。
此时面对林墨突如其来的询问，一时间有些恍惚。
然而这种恍惚戛然而止。
继而一股寒意从他的背后蔓延开来。
是警告，也是提醒！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
忠孝不能两全，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自己该如何去做呢？
林墨的身影消失了，只留下骇然而不知所措的徐庶。
片刻之后，他向着空空如也的山岗上恭敬地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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