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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飘摇之中，三千轻骑徐徐停在了新野城外。
蔡瑁、张允二人策马上前。
面对着紧闭的城门，眼中稍稍带着不屑。
城楼上站着刘备的义子刘封以及三两个士兵。见到蔡瑁来了，连忙行礼。
“刘备呢？让他速速出来见我！”
蔡瑁性格酷烈，之前刘表还活着的时候就与刘备关系不睦。不仅对刘备丝毫没有尊重，甚至还多次追杀于他。
现在刘表已经死了，荆州军政皆在他一人之手，心中对刘备更是轻视。
见新野城门紧闭，只当对方是在畏惧自己，脸上闪过一丝冷冷地笑容。
大声说道：“本将军亲自到访，居然连城门都不开。刘备是要造反吗？”
“不敢。”
刘封站在城楼上向着两人拱了拱手。
高声道：“大人他生了重病，无法下床。曹操即将南下，新野危殆，不得不慎重些。还望将军体量！在下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咔咔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响动。不算宽敞的城门缓缓打开。
隔着一片风雪，能够依稀看见新野城中萧瑟的模样。
张允眉头微皱，压低了声音和蔡瑁说道：“张飞关羽都不在此处，却让个义子来接待，不会有诈吧？”
“我谅他刘备也没那么大胆子。”
蔡瑁骄纵惯了，摆了摆手笑道：“都说刘备这厮是个仁厚君子。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个懦弱之辈罢了。”
“我之前在荆州那么折辱他，他见到我还不是唯唯诺诺，乖乖行礼？关羽张飞不在，多半是他害怕出事，让两人回避了。”
“不能大意啊。”
张允对关羽张飞二人心有余悸。
毕竟都是当今世上号称“万人敌”的勇将。
要是这二人发起狂来，他们带的这三千轻骑兵怕是还不够用。
“放心。主公对刘备有恩。我有主公遗命在此，刘备必然不敢造次。”
蔡瑁哈哈大笑，远远的已经看见刘封从城楼上走下来在城门口等着了。
身体弯曲，恭敬地向二人行礼。
“看到没有？”
蔡瑁冷笑了一声，带着十几骑率先策马入城。
新野是小城，在此居住的平民不算多。
道路被让开，蔡瑁骑着高头大马，得意洋洋的向着刘备的治所而去。
周围三三两两的士兵团聚在篝火旁，一边搓手，一边说着些什么。
见蔡瑁走过，偶尔也会用一种较为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
但是稍纵即逝。
沿着道路走到尽头就是刘备的治所。一座古朴的院落。
“刘备呢？为何不来出迎本将军？”
蔡瑁冷冷地问道。
“启禀将军，大人病得很重，正在里间休息。”
刘封拱手回复道。
“重病，我看他是心病吧。”
蔡瑁冷哼了一声，一回头，却没看见张允跟过来。
暗暗地骂了一声懦夫。
翻身下马，在刘封的指引下，带着七八个将帅走进了刘备的治所。
穿过院落，木制的房间稍显昏暗。狭长的走道，越往里间，越是阴沉。
“刘备？”
蔡瑁看见最里面的坐席上，正端坐着一个身影。
试探着问了一句，立刻咬牙切齿地说道：“刘备何在？速速出来见我！”
“哗~”
火折子在黑暗中升腾起一道亮光。
金色的火焰跳动着，将蔡瑁等人视线内的一部分空间照亮。
刘备伸手将烛台放在了桌案的一侧。
他那坐着的身躯，一半陷在黑暗中，一半被火光照的明亮。
不知为何，蔡瑁发现刘备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微妙的变化。
定睛一眼，刘备桌案的中央，还放置着一条长长的深色木匣。
“当年桃源结义，备、云长、翼德。三人发誓要攘除奸凶，还天下宁定。细细想来，已经过去二十三年了。”
刘备的声音不大，略微带着点对过往的追忆。
“放肆！谁允许你坐着同本将军说话的？”
蔡瑁怒极，又冷冷地喝道：“你不是得了重病吗？”
刘备摇了摇头，饱经沧桑的眼睛在灯火的摇曳下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备没有生病，生病的是这个天下。”
他伸出手，慢慢的将面前的木匣抽开，里面是两把长短不一的宝剑。
“雌雄双股剑。雌剑剑长三尺四寸，重六斤四两。雄剑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两。”
“备曾用这两把剑纵横中原。破黄巾、救徐州、抗击逆贼袁术吕布。”
他轻轻抚摸着剑身。
闭上眼睛，往日金戈铁马，纵横疆场的画面又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能够听的到战场之上的喊杀声。
蔡瑁感觉刘备多少出了点问题，心里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他此来的目的是为了将刘备带到襄阳治罪，并没有与他直接交手的打算。
“刘备，主公待你有恩。临终之前还吩咐本将军保举你做江陵太守。可主公的葬礼你居然都不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蔡瑁眼睛转的飞快，已经有了后退的打算。
“刘景升确实对我有恩。可这些年备镇守新野，多次为他出生入死。要说恩情，多多少少也该还上了一些。”
刘备长叹了一声。
望向蔡瑁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冽。
“蔡瑁。我是大汉皇叔，天子亲自封的左将军、豫州牧。你一个小小的镇南将军军师，却在刘景升死后告诉我，要封我做一个江陵太守。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放肆！”
蔡瑁惊怒至极，像是忘记了自己可能身处险境一般，怒吼道：“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刘备面色平静，冷冷地说道：“备刚刚说这天下患了病。至于病症，自然是因为与你这样的奸邪执掌大位有关。”
“你们是大汉的蛀虫，依附在大汉本就孱弱的躯体上。吸他的血，吃他的肉。心中却盘算着大汉什么时候亡，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找到一个新的躯体依附。”
“你放肆！”
蔡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是刘备来到荆州以后，第一次敢违逆他！
“备困苦半生，半点功业未立。天子蒙尘至今！备却还在你们面前扮做什么仁义君子。”
刘备苦笑了两声，想起隆中的那个青年，目光却柔和了许多。
“先生之言如当头棒喝。舍大仁而求小仁，如何能够算得上君子。”
“如何，能够成就大业。”
抬头望向蔡瑁，平静地说道：“我已命云长子龙元直等人远赴江夏，协助刘琦公子伺机攻取荆南四郡。”
“你说什么？”
蔡瑁心中悚然，后退了数步，阴沉着脸立刻拔剑相向。
“刘备，你这是要造反！”
“要造反的是你，蔡瑁！”
刘备怒目圆瞪，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曹操裹挟天子，正是天底下最大的国贼！而你，不思为天子分忧，却谋算着如何将荆州卖出一个好价钱。”
他脸上泛着冷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雌雄双股剑从木匣中取了出来。
“你，你要作甚？”
蔡瑁紧张极了，大声叫道：“本将军在城外尚有两万铁骑！本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允就会带兵冲进来将你等剁成肉酱！”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屋外的喊杀声。
刚想行动，却被刘备冷冽的眼神盯住了。
像是一头蛰伏的猛虎。
蔡瑁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竟然动也不敢动！
仅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壮硕的黑汉子就提着几个人头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张飞！
此时的他铁甲上沐浴着黑红色的鲜血，手中的长八蛇矛散发着致命的寒光。
虎目如电，煞气逼人。
宛若一尊魔神。
走到刘备面前拱手道：“启禀主公，城外三千轻骑已被全歼，这些头颅都是蔡瑁的将帅。就是走脱了张允。”
“无妨，正好需要一个报信的人。”
刘备离开坐席，缓缓地站了起来。
走到蔡瑁的面前，低下头，静静地俯视着他。
刘备原来有这么高大吗？
蔡瑁肝胆欲裂，强打着精神道：“刘皇叔，曹丞相即将南下。兵锋所指，天下莫敢争锋。长剑一挥，自可投鞭断流。与其对抗是取死之道。”
“不如我们一起降了如何，你名望颇高，若是归降必定不失封侯之位...”
刘备面无表情，根本不为所动。
“刘备！你不能杀我！我乃是刘景升亲封的镇南将军军师，你杀了我，还能算得上是仁义君子吗？”
蔡瑁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在这危难时刻，他所依仗的，却是他向来不放在心上，嗤之以鼻的仁义。
话语停滞了，他看见刘备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雌剑。
长剑一挥，一道剑光斜斜地斩落。
鲜血喷涌，人头随之滚落在地上。
刘备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鲜血擦拭掉。
“曹操有剑，吾剑未尝不利！”
张飞一抬手，隐于暗处的士兵一齐杀出，仅仅在片刻之间，就将蔡瑁带来的将帅全部杀尽。
刘备大步走出治所，下方是早已枕戈待旦的士卒。
糜竺、糜芳、孙乾、简雍、刘封、廖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仍旧有些颤抖。
将头盔带上，骑上了自己的的卢马。
“蔡瑁谋逆！擅矫刘景升遗诏！备已亲手杀之！”
“曹操即将挥师南下，备欲取荆州而与之抗衡，诸位可愿助我？”
“愿意！愿意！愿意！”
众人的应答声如山呼海啸。
“出发！”
随着刘备的一声将令，三千骑兵浩浩荡荡地开出了新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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