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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雄壮、歌舞升平。
文武百官分列台上,千余虎贲卫士把守四方。
礼乐之声恢弘无比。
大殿之上,数十位舞姬翩翩起舞。
衣带飘飘,与景致相合。
这些女子是北方各州郡经过层层选拔而来。肤白貌美,身形曼妙。
都是一等一的俏佳人。
可面对着这些人间尤物,围观的诸公一个个的皆若有所思。
多少有点意兴阑珊。
片刻之后,一袭深衣的二公子曹丕板着脸走上台前驱散了跳舞的舞姬。
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看见几个宦官弯着腰来来去去,捧着收发的信件来去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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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左上方,那个正在翻阅信件的中年男子身上。
长须遮面,身形矮瘦。
一身黑色的长冠朝服并没能将他的气质提升多少。
垂下头时,像小贩多过像王侯。
只是当他放下竹简,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一切都有了变化。
眼神锐利而稍显阴鸷。
仿佛能将一切表象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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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睥睨天下的威压甚至使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汉的丞相。
曹操,曹孟德。
片刻之后,他唤来了随侍的宦官,让其把手中的竹简传给荀??
“荀令君,你先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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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有些凝重,抬起头在征得曹操的同意之后,将信件传阅给其他人。
礼乐声渐歇。
殿中的议论声却逐渐大了起来。
曹丕看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脸上面色微变。刚要说话,却听见不远处司马懿轻轻咳了一声。
当即低下了头,放弃了说话的想法。
“前些天蔡瑁还给我写信,说愿意归附。谁能想到短短几天后就死于非命。”
曹操轻轻敲击着桌案。
“刘备如此果敢,行事颇具章法。倒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他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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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以自己为诱饵,借刘表长子刘琦之名平定荆南。依我所见,此计绝不会是他想出来的。”
“荀令君的意思是,刘备有人相助?”
程昱皱着眉头问道。
“荆襄九郡,能人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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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袭取荆南的计谋是徐庶所献?”
曹操若有所思,缓缓叹道:“只恨此人不能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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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末将愿为先锋!替丞相领兵即刻南下!”
“末将也愿为先锋!”
一旁的曹休、曹真等人也出列请愿。
武将一列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丞相。玄武池水军尚未全数整编。粮草辎重尚在筹备,随军的民夫人数也不够。此时南下,可能为时过早。”
程昱面露担忧。一群文臣谋士此时也纷纷开口,劝曹操暂缓时日。
曹操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殿中的大臣们争论。
伸出手从桌案一侧的漆盒中抓了一块肉脯,慢慢的撕下一块来。
“报!启禀丞相,殿外有屯田都尉董祀之妻蔡琰求见!”
宦官踏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
曹操放下肉脯,大殿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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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曹操笑着说道:“蔡伯喈的女儿在外面等着的,大家一起来见一见吧。”
蔡琰,字文姬。
是东汉名儒蔡邕的女儿。原本嫁给了卫仲道为妻,在卫仲道死后返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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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担忧蔡邕血脉断绝,曹操于去年将她从匈奴人手中重金赎买回来。嫁给了屯田都尉董祀。
“蔡氏女温婉大方,才学出众,颇具其父遗风。快带进来吧。”
曹操哈哈大笑。
众人抬头,便看见一位样貌清秀的年轻夫人被人领上前来。
只是对方头发披散,神情憔悴。大冬天的却光着手脚,已经被冻得通红。
见到曹操也并不害怕,微微欠身之后继而拜倒在地上,柔声道:“见过丞相。”
“这…”
曹操瞪大了眼睛,立刻询问道:“蔡氏,你这是在做什么?”
蔡琰眼中含泪,抬起头说道:“丞相,妾身是为自己的夫君而来的。”
“董祀?他怎么了?”
曹操做讶异状,面露不解。
“妾身的夫君犯了重罪,死在顷刻。妾身是来替夫君求情的。”
蔡琰恭敬地说道。
“有这事?”
曹操皱起了眉头,招来手下官吏询问了一番,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面向蔡琰,脸色颇为艰难地说道:“董祀屯田不利,玩忽职守。我南下在即,粮草辎重本就极为重要。不杀他不足以正人心啊。”
此话一出,殿中的大小官吏齐齐色变。
但见蔡琰悲痛欲绝,忍着眼泪说道:“昔年妾身深陷北境,已经育有两子。是丞相将妾身赎了回来。自此妾身便与自己的骨肉天涯两隔。”
“回来之后,妾身本欲归隐林间,余生只愿青灯古卷相伴。是丞相,将妾身许配给董祀为妻。”
“妾身半生流离,所亲所爱之人皆化为黄土。董祀怜惜、疼爱妾身。让妾身久违的感到了世间的温暖。可丞相您现在又要杀了他...”
眼泪夺眶而出,蔡琰哽咽着泣不成声。
大殿中的其他人心有戚戚,不忍卒视。
蔡琰哭了一阵子,抬头望向曹操,啜泣着说道:“妾身已经有了夫君的骨肉,这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届时他问妾身的时候,妾身该如何回答他啊...叔父!”
曹操一听,想起自己与蔡邕的过往交情,眼中略过一丝悲伤。
连忙唤人来赐给蔡琰头巾还有鞋袜。
伤感地说道:“我知道了,可是降罪的文书已经发出去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蔡琰哆嗦着,眼中明亮了几分,连忙说道:“丞相的马厩里良马上万,手下有数不清的精锐士卒,难道还吝惜一匹快马来拯救一条垂死的生命吗?”
“丞相,蔡氏情真意切,或可网开一面。”
程昱拱手说道。说罢其他文臣也纷纷替蔡琰求情。
“唉,好吧。你快起来吧,我让人去传令就是了。你有孕在身,切莫伤了身体。”
曹操终于点了点头。
又望着蔡琰笑道:“我听闻蔡邕在世的时候,你家藏有许多典籍。可还记得起来?”
蔡琰稍加思索,回禀道:“家父留有四千余卷,可因为连年战乱全都遗失了。妾身靠着自己的记忆,能够写下四百余篇。”
“好!”
曹操抚掌大笑:“不愧是蔡伯喈的女儿。来人,赐纸笔,去偏殿陪夫人去摘录下来。”
蔡琰却摇了摇头,目光清冷了几分,微微欠身道:“男女授受不亲,丞相想要,妾身自己写给你便是。”
说罢起身告辞,在几个侍女宦官的搀扶下走入了偏殿。
曹操跟着起身,远远地看了两眼,砸了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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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是为丞相开心,丞相一举两得。”
“哦?说说看。”
“其一,丞相以董祀之例告诉朝堂,南下势在必行,任何人不得推诿阻拦。”
“其二,丞相得到了蔡伯喈家的迷藏四百余篇,大汉士林必将翘首以盼。”
“不愧是文若。”
曹操赞叹着说道。两人就在这殿中以极为细微的声音交谈着悄悄话。
似是旁若无人。
“其实嘛,还有一得。”
曹操挠了挠胡子,嘴角得意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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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哈哈大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久没见到蔡琰了,想念她的容貌与风姿,今日再见,心情畅快。”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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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殿中央,曹操收敛起了笑意,目光所见,是他数十年来的收获。
地位、财富、文臣武将。
“我有意,即刻南下平定荆州、江东。”
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自此再无争论可言。
“曹仁!”
“末将在!”
“你即刻前往许昌,与驻守在许昌的张辽、于禁、乐进会和。进军至昆阳、舞阴一线。”
“遵命!”
“元让(夏侯???
“末将在!”
“你前往宛城,同李典一起进军博望、棘阳。”
“遵命!”
“荀令君留守许昌,安抚天子及文武百官。我自亲率水陆大军八十万南下剿除叛逆!”
“复天下之一统!”
“呜~”
建安十三年,号角声响彻四野。
丞相府的命令传达开来。
数十万计的士兵早已整装待发,即刻拔营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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