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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使者，鲁肃。
曹操南下在即，这位孙权的心腹孤身西渡，不声不响的抵达了荆襄之地。
“孔明，你是怎么料到鲁肃要来的？”
城楼上的徐庶疑惑地询问道。
他也有预感孙权不会袖手旁观，在刘备战胜曹操先锋大军之后会派人前来查看状况。
只是没想到真的和诸葛亮说的一样，居然如此迅速。
诸葛亮望着鲁肃的车辇逐渐走远，一时间笑而不语。
“是，是林先生？”
徐庶立刻意识到诸葛亮身后的那位卧龙先生，林墨。
眼神也复杂了许多。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林墨的手段了，可心中的震惊也没减弱分毫。
天下大事尽在掌握，谋略之能古今罕见。
这样的人选择帮助刘皇叔，何愁大业不成？
只是徐庶心里一直不明白，林墨究竟为何不愿意出仕为官，只要林墨愿意来，这荆州文武谁能撼动他在主公前的位置？
到时候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是水到渠成。
想不明白，这位林先生真是个怪人。
“鲁肃此来，一是试探我军战力，二是寻求有无联盟之可能。先生在亮临走前曾这般告知。孙权乃是枭雄，绝不会选择投降曹操。现在我军刚刚大胜，对方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平静如水。
“那好啊，曹操势大，主公单独抗衡十分艰难。有江东为援自然是大好事！”
徐庶兴高采烈。
然而一转头，却发现诸葛亮正静静地看着一片虚无，于是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元直，你要记住一句话。”
诸葛亮淡然地说道：“江东孙权不可信，不可为援，更不可为友。这是先生曾经告诉主公的。”
这番说辞，徐庶还是第一次听。
他只知道，林墨在隆中给刘皇叔指出了一条成就大业的明路。
具体的细节，刘关张三人回来后也没有细说。
林墨为何如此敌视江东？
这一点徐庶想不明白。
但是他也并非是追根刨底的人。
既然刘备等人已经默认了这一点，他同样不会反对。
“只是没有孙权相助，单单靠着主公手下加起来的十万多人，能够抵抗曹操八十万之众吗？”
他有些担忧，但见诸葛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形势没有那么糟糕。博望大胜，荆州士气振奋。上下同仇敌忾。况且有先生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胜负犹未可知。”
“而且先生说了，孙权，可以利用...”
刘备的治所选在原荆州大营驻防处。
并不在刘表的镇南将军府。
鲁肃被带着一路前行，只见荆州的军士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就连训练时的动作也显得极为有力。
前方的胜利，所带来的，不是一时一刻的安稳。
而是对于美好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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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虎豹骑以及虎贲卫在内的六万多人仅有寥寥万余残兵溃败而逃。
多数则葬身于博望大火以及棘阳一代的埋伏。
曹操并非不可战胜！
这一观念现在弥漫在荆州文武的心中。
鲁肃心中感慨万分。
刘表才死去数月，荆州上下的士气就大不相同了。
这就是刘备的手段吗？
“江东使者到！”
伴随着门口军士的大声吆喝，鲁肃收拾好自己的形容，大步走入营帐之内。
火炉上的火焰在跳动，上面的器皿正热气腾腾。
隔着淡淡的雾气，营帐内的状况尽收于眼底。
一张巨大的地图悬挂于中央，几个穿着厚实的将领正站在地图下，大声讨论着交战的事宜。
“只需给我五千精兵，我替主公在曹贼南下之前将宛城拿下来！届时御曹贼于荆襄之外，岂不痛快？”
“痛快个屁！魏延，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去去去，给俺倒杯热茶来！”
张飞一脚踢在魏延的屁股上，瞪着眼睛说道：“这种先锋大将当然是俺来担任，你小子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旁的关羽没有理会两人的争端，他看了一眼身旁鹤发松姿的黄忠，开口询问道：“黄老将军有何看法？”
黄忠面向地图，细细端详了一阵子，摇头道：“魏延此计不妥。我军长在水军和奇兵。御曹操于荆襄之外听上去不错，但要抛弃我军长处而与曹操平原决战，老夫认为太过于冒险了。”
关羽点了点头：“黄老将军说得不错。某也认为如此，不能因为小胜而轻敌，曹操挟北方半壁而来，誓要平定荆州、江东。还是让其锋芒顿挫于江南水网之中才是上策。”
他想起林墨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丹凤眼中稍有些担忧。
在林墨的出谋划策下，虽然击败了曹操的先锋大军，但由此也激发了军中一些将领心中的自大。
他追随刘备与曹操为敌多年，自然知道这位老对手的可怕之处。
轻敌是万万不能！
“大哥。”
正想询问刘备意见的时候，却听见帐外一声吆喝，接着就看见鲁肃走了进来。
随即让诸将噤声，自己则坐到了刘备的下侧。
“见过刘皇叔。”
鲁肃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位敦厚长者，慈眉善目，让人见了不禁顿生好感。
想着这就是刘玄德了，果然不同凡人。
东汉末年，对于士人的样貌要求已经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
曹操之前就因为身材矮小，样貌不善被人讥讽“不似人主。”
见到鲁肃，刘备丝毫不倨傲，连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亲自将他领到了坐席上。
笑道：“早就听说江东鲁子敬乃仁义之士，备一直心向往之，今日终于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不敢。”
鲁肃连忙推辞：“皇叔才是风采卓越，闻名不如见面。在下感佩之至。”
“过奖了，备愧不敢受，还是子敬你...”
“客气客气，皇叔这么说实在是折煞在下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了好久。
要不是关羽咳嗽了一声，怕是还要持续下去。
刘备回到了坐席上，命人倒上了热茶。
鲁肃望着杯盏中清亮的液体，抬头扫过众人，已经先他一步饮用了。
捧起杯盏，上面流转着淡淡的茶香，微微抿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不禁感叹道：“好茶。”
“子敬勿怪，曹操兵锋在即，备担忧喝酒误事。于是在军中下了禁酒令。只能以茶代酒了。等稍晚之后的宴席，我们再把酒言欢。”
刘备笑着解释道。
“皇叔客气了。”
望着这气派的军容军貌，想起沿途所见，鲁肃不得不佩服刘备的治军。
看来能够战胜曹操，刘备不仅仅依靠的运气。
想了想，当即问道：“正如皇叔所言，曹操即将南下，敢问皇叔打算如何与之对抗？”
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刘备喝了口茶，坦然地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是而已。”
密不透风。
说了等于白说。
鲁肃当然明白刘备的意思。自己此来过于唐突，如果自己不代表江东势力表个态，他怕是还会是这般说辞。
于是说道：“我主孙仲谋有意与皇叔联合抗曹，只是江东文武意见不一。得知皇叔击败曹操先锋大军之后，主公他高兴的一夜没睡着觉，当夜遣在下西渡大江而来，代为恭贺。”
“感谢孙使君的美意。”
刘备笑眯眯地说着，却依旧没有多余的话。
这刘备到底在想什么？
是自己话说的还不明显吗？
鲁肃目光有些呆滞，他明明已经说了江东想联合的事，可为何刘备却是置若罔闻一般？
只能硬着头皮问道：“皇叔不愿与江东联盟吗？”
“子敬此言差矣。”
刘备作疑惑不解状，一摊手，说道：“当今曹操裹挟天子，自立为丞相。乃是天底下最大的国贼，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不光是刘备，益州刘璋、汉中张鲁、西凉马腾韩遂、乃至江东孙使君皆有奉旨讨贼之任。原本就是联盟啊。”
“这...”
鲁肃一时语塞，皱着眉头说道：“皇叔说的有理，只是想要依靠刘璋张鲁等人，怕是不容易吧。”
谁都知道刘璋只想躲在益州当个富家翁，张鲁争天下的热忱远远比不了他揍刘璋的兴趣。
至于马腾韩遂等辈更是不值一提。
刘备还指望他们能帮上忙不成？
“特使刚才说了，江东文武对于抗曹降曹尚且意见不一，又何须来问我主的想法呢？”
关羽眯起了眼睛。
原来在这里等着。
鲁肃松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并非如同将军所想的那般。我主孙仲谋是不愿归顺曹操的。否则也不会派遣在下前来了。但张昭虞翻等一众大臣正在劝说主公他降曹也是事实。”
转而面向刘备：“若是刘皇叔派一重臣入江东说明联合抗曹之意，我主必定深受鼓舞，与皇叔一起并肩作战，共拒曹操。”
鲁肃是坚定的抗曹派，这一点毋庸置疑。
在来之前，孙权还曾吩咐过他，要注意观察刘备等人的态度。
判断对方的急躁程度，进一步为江东谋取利益。
而一些较为激进的江东文武则让鲁肃大胆的提出要求，乘机索要江夏长沙乃至零陵。
因为他们判定刘备面对曹操，是极为缺乏友军的。
不如趁火打劫一番，要是能签订什么契约那就更好了。
然而到了荆州，这一路上来的所见所闻让鲁肃意识到，或许刘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需要援军。
这种弥漫在荆州文武中的自信，是他们打出来的。
“也罢。”
片刻之后，刘备终于“不情愿”地叹息了一声。
“我让孔明跟你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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