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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漂亮姐姐！”
稚嫩的两声呼唤愉悦地响起，阿寻与阿念皆是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尚在发愣的文?。
只见两娃娃要向床上爬去，苏子安直接下令让苏林带走两个娃娃，“苏林，将陛下与小少爷带出去！”
文?这才有了几分清明，轻轻启口，“子安。”
“有没有哪里疼？”苏子安上前轻轻扶起文?。
“尚好。”文?顿了顿，等到适应干哑的嗓子才又询问到，“霍本常呢？”
“已经收押，怎么了？”苏子安有些疑惑，不明白文?怎的一醒来就问这人。
“带我去瞧瞧。”
文?语气很是严肃，苏子安无从拒绝，只是轻轻点头，遣人拿来外袍替文?穿戴好，这才扶着文?出门。
从圣上寝殿到天牢有很长一段距离，等苏子安带着文?仓促来到此处时，文?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二人也没再停留者耽误时间，直直向天牢里走去。
霍本常还是像前几天一样，除了发丝有些凌乱全然看不出是在牢中。
文?一见他这样子，眉头更是紧皱起来，脸上很是不悦。
“阿月，你想做什么？”苏子安察觉到文?的行为有些不对，可也不知具体是什么缘故。
“将你随身带着的匕首给我，然后出去等我可好？”文?转头，对着苏子安笑得明媚。
“好！”苏子安一向是有求必应，在怀里摸出一柄匕首递到文?手上便转身出了牢房。
“你...你想干什么？”
霍本常见到在苏子安离开后面目聚变的文?，有些慌了神，不由得向后退去，直到背部抵上坚固的砖墙。
“没什么，只是不想让霍大人死得过于舒服了。”
文?一步步逼近，伸手压了压霍本常的肩，在霍本常尚在回味话中意味的时候，她利落的下刀，直接切中要害。
只听霍本常惊惧惨痛地一声大叫：“啊！”
文?并未理会疼得在地上翻滚的霍本常，潇洒回身，挪步向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霍大人，如今你也是身体残损之人了，我心中畅快极了。”
是了，文?只是见不得这人曾经那样诋毁苏子安罢了。
“阿月，怎么了？”苏子安急匆匆赶来，生怕文?受到了什么伤害。
“没事，走吧！”文?在自己衣裙上擦了擦刚刚拿匕首的右手，这才拉起苏子安，“那匕首就不要了，脏了。”
“好！”苏子安并未去好奇霍本常，而是跟上文?，二人一前一后便向外走了。
三日后，年仅五岁的新帝凤启明登基。
苏子安承先皇遗命摄政监国，这第一条令便是将霍本常等一众叛贼斩首示众，至此这一场变故终究是落下帷幕。
而所有的一切也都步入正轨，除却文?一日弱过一日的身体，所有的事似乎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三月后，西凰储王谋反，女帝凰朱华伤重病故，西凰大乱。
仙师骆清绝告慰先祖占卜天意，言明凰文?为天命君主。是以派少仙师宁沧澜即刻启程去往东凤迎天子回朝。
这让在东凤一心当着贤妻良母的文?有些无所适从。
然而，归国前日，文?还是下定决心在御花园的梅花林寻到了忙得不见人影的苏子安。
文?拥住苏子安，将头埋在他胸前，“苏子安，我终究还是选择放弃你了。”
“殿下本该作这样的决定。”他言语中满是颤抖。
“明日启程归国，你......不必来送！”
“奴才遵命！绝不敢忘！”
“那......我走了！”
“恭送殿下！”
文?转身潇洒不做一丝停留，只是离开的脚步略显仓促。
苏子安跪地恭送，头埋得很低，谦卑十足，直到早已没了文?的身影也不见他起身。
后来听闻，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督公在铺满白雪的长阶尽头跪了一夜......
她必须走，那战死边疆无人埋骨的十几万将士还在等她。
既然有机会，那她凰文?必须要为她们正名，她们是战士，从来不是叛贼，怎么可以在那荒漠中任由鹰鸟禽兽啃食忠骨。
所以，她自私地放弃了苏子安，一步步走向西凰女帝的宝座。
登顶那无人之巅，傲世天下。
西凰凰宫，又是一年正月初一。
......
窗外有些冷，轻柔地飘着一些雪花，苏子安进屋来便瞧见文?站在窗前，冰凉的风呼呼地吹向她苍白的面庞。
“这么这样不听话？还由着冷风吹。”苏子安点了点文?的笔尖，亲昵且温柔。
“你来啦？子安。”文?立刻窝进苏子安怀中，贪婪吸食他的温暖，“带我出去看看雪吧，今日这雪下得真美！”
“有些冷，就在这儿看不好？”苏子安想要拒绝，他知道文?如今的身体早已无法承受风雪侵蚀。
“不要，我要出去！”
“是是是，都依你。”
苏子安也不让人服侍，自己拿了一件披风将更加瘦弱的文?整个裹住，抱起她殿外走去。
一直到了御花园，满园梅花传来阵阵芳香。
“去亭中坐坐吧！”文?瞧见一处亭子，轻声开口。
“好！”
苏子安抱着文?到了亭子里，立即便有一群宫人上前熏香烘炉。
当一切都忙好，亭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文?又说起了话。
“子安，我名凰文?，是西凰的?王，也是镇守一方的将帅。今天，是我的生辰......”文?言语间已经有些混乱。
苏子安心中一震，他是知道西凰凰文?的事，可现下他却没力开口，只静静听着文?继续说着。
“这下你应该知道我为何会如此了吧。也是我傻，全然信着那些所谓亲人，一心一意保家卫国。有点恨呢，可如今却又觉得很好，若非他们我又怎会遇见了你。”
“子安，我以前成过亲的，他还为我怀了孩子。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他是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于天于地我都无愧于心，可他，我还是歉疚的，只是后来我自身难保，护不住他了。”
文?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握在掌心，“有些凉呢！不过还真美。子安，我可能要离开了，你好好的护着阿念与阿寻长大啊！”
苏子安听着文?的话眼眶微红，“嗯，我知道！”
“那我安心睡了，这辈子还真是累。上天待我终究不公......”
......
文?嘴上绽着笑意睁开眼，原来刚刚竟是一场梦！真好啊，梦里的她死在了他的怀里。
“陛下，赵太医来了。”长安的声音让文?有了瞬间的清明。
“进来吧！”
很是一番诊治后，长安领着赵太医出了寝宫。
“如何了？”长安满是急切。
“没法子了，续命的丹药一年一粒，这三年，已是极限！”赵太医摇了摇头。
“好......您先回去吧！”
“是！”
长安有些无措地望了望天，身后传来宫侍慌忙的声音，“安统领、安统领，陛下在叫您呢。”
长安急急忙忙又回到寝殿，以为文?有什么吩咐。可近前一听那文?细弱地呼唤声，心中不由得一痛。
这哪是在叫她，分明是一声声的“子安”啊！
一向坚韧地长安也是红了眼眶，上前握住文?的手，“在，子安在......”
那睡得半点也不安稳的人因着这话瞬间乖顺下来。
白方识也就是如今的帝君，拉着小小的储王凰天霁站在一侧看得分明，心中一痛。
陛下啊，方识这辈子终究是错过您了，如果我一早没有算计您，您会爱上方识吗？
白方识想着泪水不经意从眼角滑落。
“父后，不哭不哭！”小小的凰天霁伸出肉乎乎的手拉了拉父亲衣摆，又转身摸了摸已在弥留的母亲。
“好，父后不哭，霁儿乖！”白方识擦干泪珠，就着凰天霁的手也握上了文?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眼里满是神情。
长安见此情景便侧身退去，她得去召集大臣了，她的主子，怕是熬不过今日。
夜里，满城的百姓依旧在欢庆着新春到来，爆竹烟花噼啪作响，寝殿榻上的文?却在一众臣工的哀鸣中渐渐没了声息......
消息是在半月后传到东凤的，苏子安听了，并未有何异常，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里喝了一整夜的酒。
第二日开始更是尽心尽责地料理朝政。
后来啊，一直到多年以后，少帝凤启明顺利登基那日后，所有人再没见到过那位权倾天下的苏督公。
而西凰的边疆多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骸。
“阿月，这是你惦念最深的边疆。这里有你宁愿放弃我也要回国偿还的边疆战士，我现在也殒命在此，你可不可以不要天下大义，爱我多一点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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