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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带着自己的几位姬妾,坐在厅中。叫来了几位歌者舞姬来唱歌跳舞助兴。
扶苏和自己的夫人坐在主位,其余几个姬妾坐在侧边,案上按照扶苏的喜好摆满了果子,还有酒。
扶苏饮了一口酒,旁边的编钟敲响了,调子大气古朴,古琴也被歌者拨动,中和了编钟的暗沉的声音。
随着歌者的声音开启,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传入了扶苏的耳中:“小戎?k收,五??恨b。游环胁驱,阴?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
这首曲子通过歌者的声音悠悠传来,能听出声音中的激扬与仰慕,舞姬的动作也大气规整,很是有秦国风采。整首曲子都是夸赞妻子对丈夫的爱慕与敬佩。
这曲子是韦泽选的,从这个曲子,扶苏就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了。听完之后,扶苏心中大为畅快,朗声道:“潘儿,赏!”
“喏!”潘轩珂应了之后,从他身旁下去,将赏金都递给了这个歌者的班主。
“谢公子。”
班主行礼之后,抬眼看到了潘轩珂。当下直直的呆愣住了,连赏钱都忘记了接。在旁人的提醒下,才接过赏钱。
本来他接过赏钱就应该下去的,可他又重新坐在了古琴前。琴弦再次被拨动,歌者的声音传来:
“山川有灵兮,世有神明;夜有皎月兮,公有潘郎;美人顾盼兮,众芳吐蕊……”
随着歌者的声音悠悠传开,舞者也绕着潘轩珂开始舞蹈,所有人都以众星拱月般的姿势将潘轩珂围绕在中央。
潘轩珂一开始无所是从,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扶苏看到这些歌者对美的方式的表达如此直接,就对潘轩珂安抚的笑了一下。他将潘轩珂带在身边,本来也是想要让他更为引人注目一些,如此一来,正和他的心意。
大秦的歌者十分厉害,足足吟唱了接近半小时才将潘轩珂的美貌讲完。
待到歌者全都退下之后,扶苏拉着自己夫人的手哈哈一笑:“夫人,你这个歌者选的好啊!今日之后,我们潘郎的美貌怕是要传遍大秦了。”
韦泽还以为自己的夫君是喜欢潘轩珂这个美人,也不多言,只是应和一声:“潘郎确实貌美。”
甘泉宫内,赵高陪在年少的帝王旁边,在承受着来自他的怒气。
“郎中令,最近朕听到一首歌谣,不知道你听了没有?”
赵高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问道:“陛下明示。”
“夜有皎月兮,公有潘郎!郎中令,当初你不是告诉朕,扶苏已死了么?为何关于他的一个仆从的歌谣竟然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赵高一下子就跪下了,“下臣定是中了扶苏的奸计了,那扶苏竟然诈死,下臣也是想不到的。那蒙恬估计也还活着。”
胡亥听完,脸色大白,跌坐在座位上道:“这可如何是好,他为长,我为幼。遗诏本就是篡改的,这江山本就是他的,他如今没死,若是被人揭发了可怎么办?”
赵高听完,上前一步捂住了胡亥的嘴巴,“陛下慎言,如今您已经是天下之主了,这已经是事实了,不要再说长幼这种话了。”
胡亥点点头,赵高把手从他的嘴巴上缓缓拿下,“郎中令,我知道了,只是此前我称帝是众人已经知道扶苏死了。可如今扶苏没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秦的各个角落,支持他的人也很多,我该怎么做呢?”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之前先皇帝下的诏书,扶苏都没能遵守,看来陛下让他去死,他也是不可能听的了。现下,先皇帝仍未下葬,等到九月才能入住骊山,扶苏作为长子,陛下不如招他进都城奔丧。如此,他不来便是不孝,陛下可直接治他死罪,他若来了,都城已经是陛下的了,就让他有来无回。”
有了赵高的计策,胡亥觉得心中安定多了,又问道:“先皇帝儿女众多,朕只是幼子,扶苏来了都城之后,肯定会有不少兄姐支持他,到时候朕又该怎么办呢?”
赵高看着眼前的少年,宛如从地底爬出的恶鬼般,挂着伪善笑容,诱惑他,“陛下,如果您想要所有兄弟姐妹都不支持扶苏,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死人是不会支持人的。”
胡亥明白了赵高的意思,稚嫩的脸上挂着不符合年龄的暴戾,“好,就这么办!”
上郡府内,扶苏见到了新帝派来的大臣。新帝的大臣拿着诏书正在宣读:“……朕年幼,忽遇大事,不敢妄专,乃望长兄归来,同朕齐祷先父之灵……”
使者读完,扶苏做出吃惊模样:“父亲竟然已经驾崩了么?上郡偏远,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使者看着扶苏不像是伪装,然后故意用着沉痛的声音道:“扶苏公子节哀,先皇帝确实已经驾鹤仙去了。”
扶苏听到了使者的确切消息后,当下痛哭了起来,口中喊着“皇帝”“陛下”“父皇”等等称谓,口中数落着自己生前对父亲的忤逆行为。
众人听到皇帝的死讯,也是齐声恸哭,当下屋子里哭声一片。不多时,扶苏竟然悲痛过度,口中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上郡府中的仆从将扶苏抬了下去,慌忙的去请医官。等到医官到了之后,进入扶苏的卧房给他诊治,过了片刻之后,医官出来向众人报备。
“扶苏公子怎么样了?”蒙恬问道。
医官收拾好自己的小箱子,道:“公子无碍,只是悲痛过度,休息一下,吃两幅安神的药汤就好了。”
“如此,多谢医官。”蒙恬对医官道谢之后,命人随着医官去拿药。然后转头对使者说道:“尊使,公子如今已经昏迷了,一切还是要等公子醒了再从长计议啊。”
使者看到扶苏躺在床上,确实不能动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头称是,然后随着蒙恬带着的人下去休息了。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蒙恬之后,蒙恬上前一步,对着床上躺着的扶苏道:“公子?人都走了。”
原本躺着的扶苏在蒙恬叫过之后,竟然起身了。扶苏拿过床头的一个铜碗,漱了漱口,将口中的血气尽数吐掉。
那个使者刚进上郡地界的时候已经被盯上了,知道使者是胡亥派来的,扶苏早早的就坐好了准备,口中的含的只不过是朱砂而已。他手边别的没有,清夫人那里朱砂多的是。
果然胡亥的命令是命他即刻回都城,不过被他口中的血水一拖,就多争取了一两天时间。
“那胡亥果然是要招我回都城。”扶苏对着蒙恬说道。
“公子料事如神,只是要用什么方法拒绝呢?”
扶苏摇摇头,“这次恐怕是不能拒绝了,先皇帝驾崩,我若是不去,就是不孝,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我怕是死十次都不够。”
蒙恬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可如今都城就是龙潭虎穴,赵高李斯他们经营日久,公子离开都城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去的话怕是有来无回。”
扶苏对自己将军的耿直有时候是挺欣赏的,不过有时候也是有点头疼,“将军不必忧心,扶苏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翌日,上郡发出了始皇帝驾崩的讣告。全城白布被一扫而空,到处挂白。街面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今日的上郡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头和门前的石狮子挂上了长长的白色布条,布条在空中飞舞着。悲伤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公子扶苏从大门内出来了。他没有穿鞋子,赤脚走在路上,路上的小石子将他的脚磨得生疼;头发也没有梳起来,散散的披在背后,风一吹,头发就乱了;衣服的腰带也解了,衣服宽宽的套在身上,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孝衣,用一条麻绳在中间扎着。
扶苏自上郡府中走出,边走边哭,眼泪像泉水一般从眼中冒出,口中悲号着自己的父亲。扶苏一人在街面上走着,像是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背影看着十分孤独凄凉。
城中的百姓听到了哭声,都从自己的房中出来了,看着悲伤的扶苏走在街面上。他们的公子哭的太悲痛了,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脚也被路上的石头给磨破了,一步一个脚印,都是鲜血。
有的父母捂着小孩子的眼睛,不忍心让他们看到如此伤心的情景。街上的女人也跟着留下了眼泪,街上的男人,拿起街边的树枝,将扶苏前面道路上的石子扫到一边去。
扶苏从上郡府走到了城门口,头发全乱了,衣服全散了,嗓子也哭哑了,眼睛也睁不开了,脚上沾满了血浆和泥土混合的赃物。
扶苏在前面走着,后面的军士肩膀上缠着白布,远远地坠在了他的后面。再后面整座城的百姓都自发为他们的公子送行,咸阳一路艰辛,希望他们至纯至孝的公子一路安好。
经此,公子扶苏的至孝的名声传遍了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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