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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载,青照君会来探望一次。
“青照君客气,翡离聪明乖巧,在这里很受小伙伴的喜欢,不必担心。”
青照君来询问月翡离近况时,蓬莱的大人们每次都是这般虚假脸孔。
可一转身,便是:
“你们离那妖女远着点,她可是半魔之身。”
“她可是灭了地狱谷魑魅魍魉之人,少跟她接触!”
“你学习再好又如此,我爹说了最怕恶人有文化,你就是那大恶人!”
“她是没人要才来到我们这的,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谁让她生下来就是半魔,对了对了,我还曾亲眼看见她掐死一只鸟!”
鸟?月翡离仔细回想了下。
原来那天碰巧在路上拾得一只从树上掉下的鸟,多半是他们之前捅鸟窝弄下来的。
月翡离一时不忍,便捧在手心吹了吹气。
“我忘了自己没法力了。”
便尝试拍了拍鸟的身体。
原来是这一幕被人看见了。
“你看你成天脏兮兮,尽会贪玩胡闹,一点规矩都没有!”
蓬莱的当家总是如此斥责月翡离。
月翡离经常被捉弄,便总是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马上变得脏兮兮。月翡离索性便不再频繁换洗。
他们大概是见不得我白。
小小的月翡离立在寒风中想。
“先生,为什么月翡离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我们?我们都对她不好吗?”一群学生围绕着老先生。
“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恩将仇报、心意凉薄之人。”
心意凉薄。
我真的是凉薄之人吗?
见那群伙伴在亲人与先生的疼爱中笑得灿烂有温度。
该如何习得那些微笑呢?
幼年的月翡离自问道。
一载一载,无数煎熬的时光。
每回青照君问道:
“你在这边过得可好?可有学习到如何做人做事?”
月翡离面对青照君关切的眼神,便淡淡回道:
“我很好。我学到了很多。”
后来一次月翡离发现青照君的封印对她起不了作用了,她竟慢慢恢复半仙之力。
但即便如此,在被欺负折磨时,她也还是没有动用法力。
若再被赶走,这天下可没有她月翡离的容身之地了。
“过两天是我们的祖先天玑玄老三人的人间寿诞,我阿娘说了这两天我们只要乖巧听话,便可讨玄老们开心,到时就会下来带我们飞仙了。”
“你,也要做点好事讨玄老开心。”
月翡离有点意外,他们谈话从来不叫上自己。
“我该做什么呢?”
月翡离有点开心,毕竟是说上话了。
“嗯。。。那就去玺山将那凶兽朱厌的命取来,为民除害,玄老一定会开心!”
月翡离心里记下了。
她激动地走开,却未听得身后的小伙伴个个在乐呵偷笑。
让她送死去吧。谁让她天生是半魔。
月翡离便在深夜时偷偷跑出蓬莱。
自月翡离到蓬莱的第一天,她便被告知不得私自离开蓬莱。
可是为了讨他们开心,月翡离决定冒险一试。
朱厌不愧是千年凶兽,比地狱谷的那些魑魅魍魉难缠多了。
月翡离受了伤,撕破了脸,耳朵四肢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可是她还是咬牙打赢了对方。但就在她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时,她在朱厌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害怕。
她还太小,不知道怎么整理那些情绪,她突然停下动作,第一次哭出了声音。
她从来不哭,可是这次她哭了。
她知道,再也无法讨他们的欢心了。
她空手而归,满身是伤,回来还被重重罚了一顿。
原来那些小伙伴对她的态度,是取决于那些大人的。
月翡离心想,可是那些大人又为何如此讨厌自己呢?
月翡离想不明白。
“有人生没人养的贱骨头。”
什么是有人生呢?我不是跟其他仙人一样是从树果生下来的吗?
月翡离心想,便想伸手拉住对方一问。
“呀呀,你想干什么?别碰我!”
对方却猛地给月翡离一巴掌,然后逃也似地离开。
春去冬来。
“你好像没有长高?”
青照君又来探望了。
“我吃的不多。”
“那可不行,多吃点不仅能长好身体,心情也会变得好。”
“那酒呢?”
“酒就更加需要喝了,喝了之后什么不痛快的事都会忘记。不过,”青照君看了一眼四周,“你可不能在蓬莱喝。”
月翡离便在蓬莱偷着饮酒了。
小小的身体抱着一坛一坛的好酒下去,开口苦涩,进入身体后却畅快无比。
月翡离偷着喝,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有人生没人养的贱骨头。
有人生没人要的贱骨头。
……
到底谁生了我?
一坛酒从月翡离头上淋下。
湿漉的粘稠与酒香一同袭来,在嘀嗒嘀嗒的声音下月翡离突然爆发,她一把揪住最近的那个人的衣领。
“谁生了我?”
“我、我不知道。谁、谁能生下你这种怪物。快点放手。。。”
然后其他人便见一股黑色的力量从月翡离的身体爬至她的手,又从她的手直接流窜到那人的脖子,然后整个人被黑暗力量包裹,下一秒便灰飞烟灭。
“怪、怪物!怪———”蓬莱的人开始疯狂逃跑。
他们见到月翡离双眼发红,一抬手几丈火海朝他们袭来,遮天蔽日。
等到青照君赶到现场时,只见得一个黑色人影在熊熊火光中咆哮。
周围尽是伤亡的蓬莱天人,凄惨的哭叫声回荡在天际。
青照君和天玑玄老合力将入魔的月翡离打得重伤。
从此,月翡离便被关在天坛里度日了。
直到那天,师父来了,结界被打开,看守的天兵也撤下了,师父爽朗一笑:
“快出来,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
以上便是月翡离在蓬莱的经历。
不过跟红莲业火讲述时,并没有太多细节,谈到自己在蓬莱岛的生活感受时便只是一句“他们似乎对自己不是太友好”作结。
黎明将近,红莲听得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月翡离慢慢变回阿离样貌,疲惫的靠在红莲身边陷入沉沉的睡眠。
“月翡离。”红莲眼神迷离,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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