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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么冲出去了？
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射成箭筒了？
陈瓒看向倒在自己身前的毋术目，回想着他那诡异的笑容，竟然迟迟没有下令处置殿内的蒙古将士。
“陈通判……”
身后孟义的声音将陈瓒拉回了现实。
“啊！大将军，城东战事这么快就结束了？”陈瓒缓了缓神，随后问道。
“是啊，我这心里牵挂着陛下安危，再加上手下弟兄们如此英勇，很快便肃清了残敌。怎么样，陈通判这边如何了？”
“还好，还好，刚刚射杀城中守将武义将军毋术目，只剩这一屋子的蒙古军还没想好怎么处置。”
孟义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打得并不是很过瘾，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对于宋军来说，这无疑是最为有利的。
随后他看向身后这座战火之中的大殿，对着陈瓒说道：“这个地方恐怕陛下也不会喜欢，拆掉就行……不过吧，我是比较倾向于烧了的。”
陈瓒内心一颤，孟义对于蒙古将士的处置闭口不提，而是只说了要烧掉大殿。
烧掉？那里边的人呢？
难道也都烧掉？
应该是了，陈瓒见孟义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陈瓒找到手下之将，吩咐调集火把和引燃之物。
“大将军，真要如此吗？”
“明明已经在做了，还何必要发问呢？怎么，不忍心吗？”
孟义看出了陈瓒脸上的纠结之意，于是问道。
“确实是有一些不忍，但是想到鞑靼对我大宋百姓的所作所为，便也坦然了。”陈瓒将头摆向一边，尽量掩饰起自己的内心，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只是这不摆头还好，一摆头之后忽然看见台阶下圆滚滚的一颗人头好像似曾相识。
陈瓒心中不由得恐惧起来：这不会是……为何感觉这面容好生熟悉……这……
随着心中的不安之意越来越浓，他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用长戟拨开那头颅之上覆盖着的头发，真正的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
邓晨！
陈瓒看着眼前的这颗头颅，心中的那股恐惧和不安的感觉最终还是释放了出来，他缓缓蹲下，一下又一下的想要为邓晨擦净脸上的血水，可是不管他如何用力，这血水就是没有办法被擦净。
仰天长啸……
除了位于大殿之内的蒙古将士们不安的叫吵声，这片空间之中便只剩下陈瓒那撕心裂肺的痛哭之声。
仅仅半天光景，陈瓒经历了太多太多了！
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为了取得胜利，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不……
是啊，为了拿下这座城池，宋军做出了太多他曾经不敢做出的事情，而蒙古军也用出了之前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卑劣方法。
还有自己的故友，邓晨。
多年未曾见面，再次见面却已经物是人非，曾经的朋友也已经投靠了鞑靼阵营，到现在甚至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还有那个无比诡异的笑容，始终刻在他的心里，无法抹去。
这所有的事情挤压在他的心头，于此刻轰然间爆发。
孟义看着这位久经沙场，铁骨铮铮却仍就没有获得一颗铁石之心的老将军，不由得轻声感叹：“唉，只怕从今往后，陈瓒已然不再是陈瓒……”
身前的大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蒙古将士们大声喊叫，又难以承受之人打开殿门，用重盾护卫身前猛地往外逃出，却仍旧难以逃脱被乱箭射杀的结局。
最后再看了一眼陈瓒，孟义还是毅然转身离去，带着自己手下骁骑营，继续朝城内其他地方搜寻而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座城中，在赵?m进城之前，便要杀尽所有蒙古士兵，否则便是对于骁骑营能力最大的侮辱，也是对赵?m最大的不负责任。
……
东门之外，帅台。
“陛下欲何往？”
陈文龙正在百无聊赖的四处警戒，一转头看见赵?m就要上马，连忙问道。
“进城啊！君贲不与朕同去吗？”赵?m问道。
“陛下，此刻城中鞑靼还未肃清，遍布危机，还是等大将军出来之后，咱们再一同进城吧！”陈文龙对于这位小皇帝可是真的有一些无可奈何。
“朕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吧，我大军进城这么长时间，相比已经将鞑靼屠戮殆尽，即便还有所残余，必然也是龟缩角落不敢现身，所以说此刻安全得很！君贲莫急，随朕入城即可……”
不等说完，赵?m骑上马就冲着大开的城门奔去。
“哎……陛下，等等臣……”
陈文龙见实在是无法阻拦，只能同样飞身上马，带着手下将士紧紧跟在赵?m身后。
赵?m一马当先冲入城内，看着城中四处狼藉，心中也是不免有了一些伤感。
只是这一抹的伤感之意很快就被赵?m压下。
这就是战争，有战争就会有流血牺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为这大宋带来的，远比这几百上千条人命更加重要。
两边街道之上现在四处都是宋军将士，看到这一点，紧紧跟在赵?m身后的陈文龙也是稍稍放下了心来。
“陛下，进了城就别走那么快了……”
“哎，君贲啊，你说这城中百姓，为何不出逃躲避战乱呢？就像跟着朕一路去往雷州的百姓们一样。”
“陛下，其实对于这碌碌百姓来说，这天下是谁的并不重要，这些人最为在意的便是能不能活下去，赶上鞑靼领兵之人仁慈，进城不屠城，那这些百姓为什么要逃跑呢？跟着我们宋军出逃，免不了要被鞑靼赶上，一旦被赶上，那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相比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城中安分一些比较好，鞑靼进城，他们便是鞑靼的臣民，我大宋天军进城，这些人便又成为了我大宋子民。如此往复，方位乱世之中求存之道。”
“乱势之中的求存之道？”
“是啊！就像我们大宋一些降将一样，蒙古军队兵临城下，那我就开城纳降，而蒙古人受他们大汗的吩咐，对于这些降将一般都是要重用的，这就导致了他们不管归属于谁，手下都有自己的势力，有自己的将士。哪怕之后形势巨变，我宋军收复大宋疆土，还都临安，那面对一支曾经效忠朝廷的军队，我们也不会拒绝他们，甚至杀掉他们。”
“是啊，乱世之中，百姓、官员求存之道并无不同，只是保存自己的价值罢了。”赵?m缓缓说道，对于陈文龙说的话，他还是比较认可的，乱世之间百姓什么都做不了，将军们，却只不过是什么都不想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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