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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小宦官又继续道:“自然，奴婢这也是道听途说的..…..呵呵....”
这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对方是顺天府尹师徒，不能将话说死。
可最后他似乎为了佐证，又道:“奴婢还听说，这两日，这位小祖宗又不安生了，竟是自个儿跑去东市支起了摊子，说是要鸭蛋，据说还是以二十铜板一个的价格，陛下，这不是强买强卖，是欺凌良善百姓吗？”
弘治天子虽不敢说是爱民如子，却也称得上是贤君，一听欺凌百姓，顿时面上露出了厌恶之色。
朱厚照跪在一旁，一看父皇如此，心里窃喜，原来又是这个林子慕，好大的胆子，竟敢比本太子还皮，上一次害得本太子抄了几十遍的《辩奸论》,这笔账还没给这厮算呢,好了，现在惹得父皇震怒，真的是天王老子都救不得了。
“竟有此事?”弘治天子怒不可遏地道:“真是岂有此理！朕尚且不敢轻掠民财，他哪里来的胆子?他是不肖子，朕素有所闻，可念其师傅张来的功劳,倒也网开一面，可他现在竟变本加厉，朕还能姑息吗？此事，该彻查到底!”
话音落下，弘治天子突又想起什么，看向刘钱:“他在哪里强卖鸭蛋?”
“东......东市......”刘钱心里已是大喜过望,这林子慕，完了!
嘿嘿，教你敢对咱无礼！
弘治天子拉着脸，目光一撇，却又落在那篇文章上，他的目光旋即又开始变得深邃起来。
练兵之策……
这确实是治本之道啊！一个臭小子，能有这样的**远瞩?再者，世上还有这样大奸大恶之徒?
他眼眸微微眯着，眼睛的缝隙里，掠过一丝疑窦。
良久，弘治天子突然道:“摆驾，朕要去东市，过…….若是因此扰民，朕甚为不安，便服出行吧，挑选数十人暗中保护便是，朕倒要看看,这个林子慕，是何方神圣!”
刘钱却是惊得下巴都要落下来了,当今皇上，可不是那种喜欢出宫巡视的天子，一则不想扰民，其次操劳国事，日理万机，抽不开身。
可万万不曾想，今日为了一个林子慕，皇上竟要出宫。
可随即，刘钱的心里却暗喜起来，林子慕那德行，他怎么不知道，陛下耳闻此人的言行，就已震怒了，若是亲眼见了，那还不恨不得当场把他宰了?
于是他忙道:“奴婢这便去安排。”
那跪坐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朱厚照双眉已是一挑:“请父皇恩准儿臣随驾左右。”
“卖不出去啊.….”
东方未明，乐景天坐在小楼前的台阶上，托着下巴有些苦恼地说着。
“前几天也像林子慕说的那样，去找了附近几家酒楼的管事啦，可是他们说以前没人吃这个，卖得也太贵了，不给放到他们柜台上卖。”
这年头毕竟生产力不足，米面杂粮之类的食品属于充饥的概念,价格倒便宜些，肉类蛋类便卖得有些贵，按照比例来说，如果两文钱一只的煎饼可以视为一块钱人民币，十文钱的咸蛋便是五块一只，而松花蛋在林子慕的要求下卖到二十文，这已经接近奢侈品的意义了。
在这个小康人家才偶尔吃肉吃蛋的年月里，这类东西自然难卖。
当然，京城一带富人还是很多的，以青楼而论，比较红的姑娘，进门三贯——也就是三两银、三千文——歌舞弹唱三贯，shangchuang三贯，也就是一次一共九贯，四千五百块钱一次。卖身的姑娘价格再高的那是极端例外了，若是不卖身的，那就更加高，这个反倒没个限定，但横竖一大帮人等着砸钱，你若小气，门也没得进，进了门还小气的，下次自然不鸟你。
如同张来的那帮兄弟每次从他手上讹个几十两银子，放在普通人家已经是巨款一笔，但真要去充充阔气，呼一班狐朋狗友，也就是一两次的事情。
肯花九千文找姑娘的人未必肯在路边摊上吃二十文的松花蛋，但至少证明，这份购买力在京城还是有的。
想要把二十文的价钱卖出去，就得找一些附近的比较高档的地方，出名的茶楼酒楼，让他们帮忙寄卖。但这毕竟是新事物，你说我卖个蛋二十文一只，帮帮忙，人家也不是做慈善的。
林子慕此时一路跑得大汗淋漓，手上拿了一只铜板在玩，随后笑了笑:“说起来，最近倒是跟人打了个赌，说这松花蛋一个月就能买开。”
“买开?”
“嗯，每天至少得卖上二三十个吧。”
“.....呃。”乐景天想了想，随后笑起来,“我会努力卖到三十只的啦，其实.….说不定可以寄放一批到茶楼里..…”
“不用”林子慕一听。
思索之后，对着乐景天说着，你去给我找一个带棚的小推车吧！
乐景天一脸不解，他这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不过看在林子慕壮志成成，也没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林子慕过去市集吃饭，随后买了各色涂料、大小毛笔、刷子往乐景天这边过来，乐景天这才知道他要干嘛。
下午林子慕将乐景天找来的小车洗干净，林子慕用粉笔做了一番简单构图,揣摩一阵之后，方才搬了张矮凳坐下动笔。
忙到傍晚的时候，小车算上终于完工了。
乐景天过去看时，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这画的风格，他从未见过！他在心里悄悄的嘀咕着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林子慕还有画画的才能呢？
不是画太差，而是画太好，太离奇。车上那画作的构图，是立体的。
这年头有了涂料，自然也能有各种漆器的图案风格，或细腻或粗犷，但眼前的这辆小车，却绝对是整个时代的独一份。图画其实简单，不过是几棵竹子象征着雨后竹林的一角，隐逸在一片雾气当中，一侧画出了一颗皮蛋被切开四瓣的情景，倒是算不上多么栩栩如生。“林氏松花蛋”几个字浮动在画面上——然而图画是立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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