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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师，陶老师？”
“陶绦？”
陶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看见眼前微笑着挥手告别的骆希身影淡去。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哎呀，我怎么睡着了？”
同行的老师是班主任，陶绦自己是副本主任。这位比陶绦年长几岁的老师温和地说：“坐车就睡着了，你今天太累了吧。好在终于到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陶绦看了眼没像往常一样亮起的路灯，突然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恐惧。她下车和同事道别，然后站在路口给朴光凝打电话。
二十分钟后，朴光凝开车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来冲她招手，“上车吧。”
陶绦哒哒哒地跑过去，上了车，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明天还是家访吧？”朴光凝问。
陶绦蔫蔫的，点点头，又觉得朴光凝在开车应该看不见，才“嗯”了一声。
“提前一点给我发定位，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吧，我和别的老师一起打车。”陶绦有点犹豫。
朴光凝态度坚决，“没事，我一起送就行了。”
陶绦“嗯”了一声，“好吧。”
朴光凝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一向神经很大条，怎么知道怕了？”
“我梦见骆希了。”陶绦仔细讲了自己梦里的经历，又说，“下车的时候我一看见梦里的场景重现，整个人都不好了。”
朴光凝的态度中立，倒是很赞成陶绦的处理方法。
“他可能只是吓你的。但是这种事，就跟世上有鬼一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喊我过来总归是安全一些。”
朴光凝一路把人送到家门口。陶绦现在有点神经过敏，脑子里都是第二个副本里随便被人进出自己家的画面，可怜巴巴地看着朴光凝。
“开门吧，我陪你待一会。”朴光凝仗着身高优势，十分顺手地摸了摸陶绦的头发。
陶绦这才开门。
朴光凝问：“你在怕什么？家里有奇怪的人？”
陶绦点点头。
“这种恐惧跟你的第二个副本有关？”朴光凝自然是听解文渊讲过陶绦的第二个副本的情况。正常来讲，经历过那种事之后，会留下一定程度的精神伤害都是正常的。
然而陶绦一直没表现出ptsd的症状，朴光凝也就一直没问，只能在心里默认陶绦神经大条到天赋异禀的程度。
如今看到陶绦居然害怕了起来，朴光凝才觉得奇怪。
“只是突然有种副本和现实重叠的感觉。”陶绦跟在朴光凝身后，看着她动作利落地检查了家里每个角落，无论是能藏人的，还是适合装摄像头的。“从见到骆希的梦里醒来的那一刻，我甚至分不清我在的究竟是不是现实。”
“之后就怕了起来，什么都怕。”陶绦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虽然天气炎热，她依旧汗毛炸立。
“以前总觉得那些东西离我很远，只要我出了副本就安全了。现在看起来也不是这么回事。”
“很多。”朴光凝突然说了这么两个字。“出了副本依旧疑神疑鬼的人很多。还有在副本里经常杀npc，出了副本之后在现实里顺手杀了人的。”
陶绦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很不安。像是，像是有什么要失去了。”
“理论上你就快结束阳光乐园之旅了，说不定真正结束的时候你是会失去什么。或许是与之相关的记忆，或许是别的什么。”朴光凝像是玩笑，又像是真这样想。
陶绦摇头，试图甩掉这些暂时找不出原因的情绪，不让它影响自己。“既然想不出原因那就算了。”
“如果再见到他的时候我不在，记得替我问他，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和副本世界有什么不同。”
朴光凝这句额外的嘱咐让陶绦忍不住联想到了更多事情。她开始熟悉桃花落的思维方式，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朴光凝在怀疑他们的现实世界的真实性。
这是个危险的念头，陶绦甚至下意识不想知道。
“我会让他亲自跟你讲的。”陶绦十分谨慎地规避了自己直接听到的可能。
朴光凝笑了起来，“直觉敏锐嘛，马上就想到了这不是好事？”
陶绦严肃起来，“你最好也不要探究太多。好奇害死猫。”
“我明白，我明白。”朴光凝笑着应了，但还是坚持：“你帮我问问他。他说不定已经发现了什么。”
陶绦越发不安，“我觉得你可能会出事。”
朴光凝点点头，“我想的也差不多，但你知道我不能说出来。”
陶绦哭笑不得。
“太晚了，你明早再走吧。”
朴光凝反问：“不是因为你害怕？”
陶绦没回答，洗了个战斗澡回来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我不管你了，你自便吧。”说完便睡着了。
朴光凝一双细长的眼都要瞪圆了。“好吧，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神经大条了。但意外的直觉敏锐嘛。”
陶绦梦里并不踏实。
她睡着后，梦里便都是零碎的画面。一会儿是黑色的雾气勾勒成人形从墙壁上走下来。一会儿是满街游荡的感染者发现了自己并破门而入。一会儿是舞会大厅里一地死于非命者的鲜血，和那个被鲜血滋养的、并未窥见全貌的邪恶魔法阵。
最后，骆希意外又理所当然地出现，于是凌乱复杂的梦境碎片开始褪色，最终归于一片纯白。
骆希向她伸出手，“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陶绦本来对骆希有些应激反应，毕竟这是个想要把她留在副本世界里的疯子。
甚至那个世界还不是相对正常的副本世界，那本就是个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的世界，最后更是变成了感染者横行的世界。
然而这个疯子并没有自己不受欢迎的自觉。
陶绦头疼。
骆希追问：“你不开心？”
“阿凝有问题问你。”陶绦没什么感情地、干巴巴地说出了这件事。
“什么问题？”看在陶绦的面子上，骆希不会拒绝。
陶绦：“你们能越过我直接对话吗？”
骆希笑了，“那就下次见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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