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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问候您，那天惊马可有大碍？让我替她跟您说一句抱歉。
还说恭贺主子有孕，喜迎小主子了。”
姜娴微微一笑，明白她口中的老先生是谁，
遂开口，“那你下回告诉他，一切意外罢了，让他不必自责，他做的很好。”
姜娴转身更衣净手，谁成想，彩云面上竟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她笑着开口问。
大概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她真心接受这个孩子后，
即使是自己独处，她的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那种真正的温婉亲然，带着母性光辉的纯粹的开心与期待。
“王妃，前晌宫里发生了件大事。”
犹豫片刻，彩云还是将白天宫内发生的事，悉数到来。
说完后，果然，彩云看见主子沉默了下来。
其实，当她一接到消息的时候，骨子里的第一感觉就是，
这是王爷的手笔，
为的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若那老婆子话是真的，柔妃留个全尸都是皇恩浩荡，信王的境况，怕也不会好到那里去的。
这是，摆明了为她们主子出气的啊。
否则，哪有这么巧，
姜娴前几天险些被惊马损伤，她们这边的消息刚查出来，背后是信王对瑞王侧妃的手脚，
转眼，信王及其生母，便迎来了今日这等。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这么巧？
还牵扯到王爷母妃，
不是彩云她为主子自诩脸大，实在有理由怀疑，这是王爷自揭伤疤，在为王妃报仇。
双手不自觉放在小腹上，即使很不想承认，
可她这一刻心里，确实有些动容。
能选好时机精准暴出，周銮怕是早就，将她母妃一切的亲因后果，查清楚了吧。
姜娴敛眉，即使周銮的真正意图是为她生母报仇，
哪怕是顺便为她出口气而已，
她的心里也是暖暖的。
看着昏黄铜镜中的自己，她再一次茫然了，
姜娴，你现在，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男人了吗？
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从迷茫无措，到恍惚柔情，还有些痛苦不忍，
良久，良久，在经历没落纠结后，最后变得澄澈，理智冷漠。
“朝朝，”
昏暗中，一道轻柔磁性的男声想起，紧接着脚步声近，
“你怎么不让人掌灯呢。”
灯花烛光亮起，男人越来越近，
姜娴笑着快步迎上，
“我本来只想稍微躺一小会，就起来用膳的，
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你呀，”周銮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下次让婢女守着你，别一个人呆着，
像这样，天黑了，你看不清路，摔倒了怎么办。嗯？”
“嗯嗯，”姜娴乖巧的点点头，亲昵的垮上他的胳膊，
“夫君，别念我了，我们用晚膳吧，我都有点饿了呢。”
周銮本还想再嘱咐她几句，一听人饿了，忙唤下人摆膳。
“来，朝朝，多吃点。”
男人亲自为她布菜盛汤，就差抬手送她嘴边了，
但凡她多看了哪道菜两眼，不消凡说，下一瞬，男人肯定会夹到她碗碟里。
姜娴低下头，唇角忍不住上扬。
若当年，臣妾能再多关心妥帖些，也不会让倾若姐姐失去第一个孩子。
每每想起，臣妾这些年也寝食难安啊，皇上，臣妾万不可能那么做的啊。”
柔妃哭倒在地，险些岔过气去。
皇上面色逐渐趋于冷静，但对应的眼中，却夜再是半点温度也无，
当年，他满怀着喜悦，日夜期盼着自己和倾若的孩子，
可是，还没到两个月对外宣布，那个孩子便走了，
他来的偶然，走的竟也是猝不及防，
可那是他的孩儿啊，他甚至连场体面的法事都不能送他一程。
他不能在人前表现出难过落寞的迹象，他的痛苦与煎熬，无人可说。
那个孩儿，连个名字，连个痕迹都没有，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这是他永远的痛。
他那时甚至还以为，是哪个竞争王爷动的手脚，
憋着一口气，将那几个人一一寻了把柄，狠狠收拾了一通。
直到今天，
直到现在，原来是这个女人。
都是她。
皇上心中的冷意已转化成了实质，好像顷刻间便会一齐涌溢出来。
也不知，那一直跪在地上的老婆子，是不是自知活不长了，什么也不怕了，突然站起来指着柔妃的鼻子大声说，
“柔妃娘娘，你自责？您寝食难安？
要老奴说，您是怕皇贵妃梦里找你算账索命吧。
今日老婆子这话，是没证据，
对，我一个贱婢，人微言轻，又这么多年过去，我什么也拿不出，
但是，哼，人在做天在看，我没做亏心事，什么也不怕，
就看你什么时候遭报应，”
高坐上，静听半晌始终没开口的太后，见此眉头紧皱，
眼神示意，身后的大力嬷嬷，将那老婆子又按了下去，
一时间片刻寂静，太后正要开口，
突然一肃静女子缓缓上前，跪在了殿中，
“请皇上，太后娘娘安。
嫔妾说句不当讲的，
当年便是在皇贵妃小产过后三个月，柔妃娘娘怀上了信王殿下的。
由此来看，想必大家心中也是存疑的。
但这老婆子毕竟是个奴婢，纵使三十年已过，证据难寻，也不可全然轻信了这贱婢的话，
若使得柔妃娘娘因此而蒙冤，更是天大的罪过。”
舒嫔声音安静和缓，一下子让众人有些烦躁的心平静的下来，
她再拜再言，
“但即使旧案久远，事关皇贵妃与皇嗣，也万没有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道理。
不如，去查这老婆子，近五到十年的宫内来往，看是否利益中受人指使，
或者家中近亲，是否有受人胁迫，而来故意诬陷柔妃之嫌。
再行做判决。
自然，这老婆子进宫多年，
在嫔妾院落当值也近八年，嫔妾管教不严，治下疏忽，无论案情如何，嫔妾都罪不可恕。
嫔妾在此，求自降为采女，闭宫思过。”
舒嫔一番话，虽看起来没说什么，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且高低立下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一个有理有辞下，还哭哭啼啼不认，一个明明不关人家什么事，却主动请降三级。
当然，舒嫔也是有目的的，
眼看柔妃辩驳，旧案又没证据，查不下去，
不如反着来，
若查这老婆子既不是受人指使，又没有胁迫构陷，再与柔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那是不是就能说明，这老婆子说辞，确实可信些了呢？
舒嫔这话颇含深意，
因为她相当于给了大家一个选择，
如果老婆子没有前科，那就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就说明，柔妃真的都做过。
果然言语如刀似剑，口出便是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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