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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名册来，上面每一页都有姑娘的画像和名字。
我翻到秋果这一页，画上的小姑娘青涩稚嫩，我一眼就看出，这确实是小时候的靳叹云。
只不过，画上的秋果，眼神里是满满的桀骜。
如今的靳叹云，倒是学会假意的温柔伪装了。
“后来呢？秋果怎么样了？受捧吗？”
我继续问道。
“咳，哪儿啊，没过两年，就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气凌厉：
“官妓都是登名在册的，丢了一个都是大罪，说买走就买走？！”
刘妈妈被我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那人给我了五百两，说和秋果有眼缘，只是买回去做丫鬟，家不在都城住，天高皇帝远，绝对不会被发现，我......我一辈子当牛做马也没见过那么多钱，就......”
我的思绪全乱了，买卖官妓是大罪，是什么人，会花这么多钱，冒这么大风险，买她回去，仅仅是做个丫鬟？
“秋果被买走之后，你有没有再见过她？”
冀王冰凉的手，放在我的肩头。
“有那么一次，我在城里集会看见个姑娘，很像她，在铺子上买东西，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那姑娘又穿得体面，不像是个丫鬟，我就没敢认。”
刘妈妈答道。
我心里大概有了数，八成，真就是靳叹云。
我焦躁地攥起了拳头，冀王不动声色地，把我的手握住，我没挣脱开。
“当初买秋果的人，长什么样子，你还有印象吗？”
冀王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记得！”
没想到刘妈妈记性这么好，居然真的记得！
“做我们这行的，客人多，一不小心就得罪谁，记性好是必须的。”
刘妈妈颇有些自豪。
“那人女扮男装，其实是个女人，还蒙了半张脸，我奇怪，就偷偷看了，那人长得吓人，额头到耳后的位置，有这么长，一条疤！”
女人？！
长长的疤？！
夜晚寒凉，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把我从头到脚冻在原地。
......
我坐在蒲团上，一连喝了几杯冬泉醉，却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
打死我也想不到，靳叹云会和皇后有关系。
那为何，后来又会与韩祁在云南相识呢？
难道，圣上早已经对韩祁下手了，靳叹云就是埋在身边的眼线？
我把想法讲给冀王听。
“嫣然，如果是你的猜测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冀王把我手中的冬泉醉拿走，换了一杯热茶。
我喝了一口，身子可算暖了回来。
我平了平思绪，开始说我的计划：
“想必冀王一定听过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没人知道我和冀王的合作关系，既然圣上早就有所动作，最好的选择，就是装作不知道，让韩祁和圣上斗，斗得两败俱伤最好，我和冀王坐享其成。
冀王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嫣然，你毕竟是宁王妃，如果圣上对韩祁动手，你会受连累。”
我才不怕受连累。
我要做的，就是趁着圣上和韩祁对峙，争取更多时间，壮大我和冀王的队伍。
韩祁啊韩祁，你心爱的女人是别人派来的眼线，你的王妃打算在你倒台之后自立门户。
你真可怜。
......
一回到宁王府，刚进大门，我就知道出事了。
韩祁坐在院子里，周围一圈是家丁和工匠，风筝正跪在院子中央，低着头，看见我回来了，眼底噙满了泪水。
靳叹云也在，她正伏在韩祁脚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一条受了委屈的小狗，找主人撒娇。
一见我进来，她哭的更大声了，嘶哑着嗓子向我扑过来：
“王妃为何如此对我！叹云自知身份低微，不求名分，只求陪在王爷身边，王妃为何，为何要赶尽杀绝！”
我一脸问号，没完没了还，这又是给我安了个什么罪名啊？
我绕过靳叹云，直直奔韩祁而去。还没等我张嘴，韩祁便先开口道：
“以刃，你告诉王妃，发生了什么。”
韩以刃带着修缮西暖阁的工匠，站在韩祁身后。
“禀告王妃，以刃受王爷所托，带领工匠调查西暖阁失火原因，最终发现，现场有火石点火的痕迹。”
火石？
这就证明了，确实有人故意放火？
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靳叹云，关我屁事啊！
韩以刃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满是粉红色粉末，散发着幽香。
那是靳叹云送我的香料，被风筝锁起来的。
“以刃奉命搜了王府各处，只在王妃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抖了抖装香料的盒子，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机关应声而开。
两颗核桃大小的火石，就这样从盒子底部滚了出来。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
原来如此，在这等着我呢。
我扭过头去，正对上靳叹云满是泪水的脸。
“王妃火中救叹云一命，叹云本来感激，可没想到，却是王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靳叹云往韩祁脚边缩了缩，啜泣着哭诉。
“王妃，萧嫣然，这条命你若要就拿去吧，实在不必这样折磨我了......”
话音未落，风筝一声怒吼，一个骨碌爬起来，向着靳叹云冲了过去：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不许你污蔑王妃！我今天撕了你的嘴！”
发了疯的风筝，这架势能一个打八个，靳叹云和丫鬟白檀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韩以刃甚至看呆了，都没上前阻止。
“是你！送香料来给王妃！谁知道里面藏了这种东西！”
“我们王妃的名字也是你这种人能直呼的！你也配！”
“若真想搞死你，你早就死了八百回了，还折腾个屁！”
“王妃进了王府，脾气软多了，不然你以为，按以前的脾气，早把你大卸八块丢去喂狗，狗都不吃！呸！”
我：......
你骂她就骂她，什么叫，我脾气软多了？
转眼间，靳叹云的一张小脸儿，已经被风筝挠了几个血印子了。
韩以刃从来没见过女人打架这么凶，这才反应过来，正欲上前拉开。韩祁却装作不经意的，拽了下韩以刃的衣角，轻轻地，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这是何意？
韩以刃停下了脚步。
风筝打的累了，嗓子也喊哑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我正想上前去扶风筝起来，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
我回头，看见的是韩祁冷若冰霜的脸。
“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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