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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的半夜来访,萧国公似乎并没有太惊讶。
年过花甲的老人家,此时正躺在病榻之上,脸上的沟沟壑壑,全都是在战场风沙留下的痕迹。
可再艰难的战争,都不如女儿的婚事棘手。外面宁王要休妻的传言,险些把老人家打倒。
“嫣然,回来就好,不论怎么,我都护得住我的女儿。”
我看着萧国公花白的发,眼泪居然怎么也止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爹,女儿不孝,让您费心了。”
这一跪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在穿越后的世界里,除了风筝,我能真心相信的只有萧国公一人。
......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对萧国公和盘托出。
包括我对韩祁的防备,包括靳叹云的神秘身份,也包括我和冀王的结盟。
萧国公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听完默默了良久才开口:
“嫣然,这么多事,如此凶险,你怎么敢独自一人处理?稍有不慎,你就有可能丢了小命。”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谁让萧嫣然就是这么个人设呢?
我原本以为穿书过来,当个大家千金就可以每天吃喝玩乐,啥都不操心了。
可事实证明,位置越高,压力越大。
内卷在什么年代都有啊。
“爹,女儿今天来,其实是想和爹爹告别的,我要出一趟远门。”
“出门?去哪里?”
萧国公一着急从床上坐了起来。
“如今的局势,是圣上和宁王僵持着,都不敢轻举妄动,爹爹您有有病在身,不能远征,我们萧家暂时安全,我要趁这个喘息的时间,出去遍寻天下名医,给风筝治病。”
我倒了杯茶,递给萧国公。
“风筝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是替我遭了这无妄之灾,不管走多远,找多少郎中,一定要把风筝治好,不然我心不安。”
我说的是真心话,但却不是完全的真心话。
萧国公虽然年事已高,看事却清明得很,眼神似乎要把我看穿。
“嫣然,你没和爹爹说实话。”
唉,果然,骗不过骗不过。
“若只是为了给风筝找郎中,派人出去便是了,大不了多派几个,何故让你堂堂宁王妃亲自去寻?”
是啊。
无奈,我只好把我的忧心和疑问,说给了萧国公听。
“爹爹,我现在真的不能确定,韩祁对我是善意还是恶意,我已经被刺杀一次了,尚且不知是不是韩祁授意的。我若再继续呆在宁王府,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敢!”
萧国公怒喝一声,手里的杯子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满地渣子。
“他宁王成亲不到一年便要休妻,就算真如你所说,只是做局,那我女儿遭了刺杀,他又作何解释?!若此时真是他所为,我这把老骨头,便拉他一同下地狱去!”
老人家越说越生气,咳了起来。我赶紧重新倒上茶,抚着背。
“爹,还没到刺刀见红的关键时候,不急,我能护好自己,如今借机离开宁王府,也只是缓兵之计,等过了这段风头,我们从长计议。”
萧国公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被我这么一说,也很快冷静下来。
“远山!你来一下!”
萧国公直起身子,门外应声进来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一身武夫打扮,进门便立在门边,一言不发听发落。
“远山,你去我书房最底层的柜子里,把那箱子名帖搬来。”
名帖?什么名帖?
“爹爹年轻时,曾在苏杭一带巡过兵,在当地结识了一位神医,圣手回春,这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了,你此次便去找他吧,想来定能医好风筝。”
说话间,远山已将箱子搬了来,萧国公翻翻找找,最终递给我一个方方正正的名帖。
“这次出行,一定多带些家丁丫鬟随行,以防不测。远山此次也会暗中跟着你,保护你,诶,你还记得远山吧,你从小总缠着他学功夫呢。”
我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高大的男子,原来果然是练家子。
萧国公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
“嫣然,如若知道当初你嫁给宁王是这样的凶险,我定不会允了这桩婚事。闺女,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我看着萧国公的热泪,鼻子又酸了。
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是萧嫣然,萧国公独女,就得扛起萧家的身家性命和荣耀。
这种感觉,姑且算作“责任感”吧。
......
出了萧国公府,我并没有马上回家,今晚我还要见另一个人。
虽然有些仗注定是要一个人打的,但背后多几个人撑着,还是会安心些。
我一边想着,一边敲响了冀王府的大门。
“祗哥哥,嫣然有一事相求。”
我没有丝毫迟疑,直挺挺冲着冀王跪了下去。
冀王披着外衣,脸色还是病态的苍白,被我这么一跪,竟吓得咳嗽起来。
“咳咳......嫣然,你快起来,你的请求我何时拒绝过?再说了,都叫祗哥哥了,想必是重要的大事,你说吧。”
这就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要去苏杭一趟,一是为了给风筝找郎中,二是为了避开风头保命,但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我可能会平安回来,也有可能一出宁王府大门,就被人抹了脖子。”
我咽了咽口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啊,毕竟想杀我的人都在暗处。
“我想拜托祗哥哥,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时刻关注宁王和圣上的动静,如果有要事,尽快给我报信。”
“就这事?”
当然......不止这件......
“还有......\"
\"嗯?”
冀王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
我深深,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若我真的遇上了什么意外,回不来了,我想求祗哥哥,娶了风筝。”
沉默。
沉默。
我知道这个请求突兀得很,低头等了很久冀王的回应,却还是一片沉默。
我小心的抬起头,却发现冀王离我这么近,正哭笑不得地看着我:
“嫣然,你知道我钟情于你多年,连妾都不曾有一个,你......是故意气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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