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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没想到,那么巧,殷蓉也选了那一天,去求签拜佛。
对于殷蓉出门的请求,殷都尉本是不同意的。
广缘寺那么远,又那么荒凉,在城中的佛祠拜一拜不是一样的吗?可架不住妹妹死缠烂打,最终还是妥协了,条件是拨两个手下的兵,全程保护。
殷蓉表面上答应,半道上使了点小聪明,就把两个傻大个子给甩没影了。
自己是去广缘寺求姻缘的,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听见就不灵了!
之所以选了这么个不年不节的日子,也是图寺中人少。
“菩萨保佑,我的苦难日子过了太多年了,家境清贫,无父无母,只有个哥哥,还每日看着我,招人烦,求菩萨赐我个良婿,自此大富大贵,夫妻恩爱,顺遂一生。”
殷蓉低声念了三遍,又重重磕了三个头,转头看见,大殿后面有求签的,心一动,想去试试。
说不定就能抽到个上上签呢?不论是长相身材还是厅堂厨房,自己样样都不赖,没理由遇不到良缘的!
殷蓉精心挑了一签,递了出去。
虽说求签不要钱,但毕竟漫天神佛都要食香火,善男信女给点香火钱,还是规矩之中的事。
捧着签筒的老和尚,疯狂给殷蓉使眼色,粗糙老茧的拇指和食指搓啊搓......
殷蓉丝毫没领会精神。
老和尚以解签需要时间为由,让殷蓉等着,抱着签筒就闪人了。
永远不能低估一个青春少女的求偶之心,殷蓉竟然没听出老和尚的话外之意,就乖乖在原地等着,跪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就眯一会儿,不知不觉,竟靠着柱子睡着了。
等她醒来,月亮已经挂起来了,周围哪还有人。
空荡荡黑沉沉的四周,掉根针都能听得见,殷蓉有些害怕,便小心翼翼往大殿前头挪步。
挪着挪着,就听见大殿前头,正中央,似乎有人声,好像还在争吵。
殷蓉又怕又好奇,又担心贸然出去,会被人当成小贼扣住,干脆,就着大殿微弱的烛火,停了下来。
巨大的刻着经文的柱子,恰好能将殷蓉娇小的身影,掩盖在黑暗中。
她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拎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老妇人的后颈,使劲在地上磕着。
一下,两下,三下,咚咚的声音像是催命一般。
她还听见,老妇人在求饶,而那年轻的女子声音凄厉,在控诉着自己遭受的不公。
言语间,似乎提及了萧国公,还有宁王。
烛火摇曳跳动之间,她看见那年轻的女子,一脚踹翻了修葺佛像的围栏,巨大的佛像轰然倒地......
......
......
我麻了,从头麻到脚。
我以为那一晚的事,随着庄太妃的昏迷不醒,就会随着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彻底不留痕迹。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晚殷蓉居然也在,她躲在暗处,犹如鬼魅一般,偷偷目睹了事情的全部......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么胸有成竹,对我没有一丝尊敬和畏惧。
原来这就是她的底牌——宁王妃踹倒了佛像,亲自要送婆婆庄太妃下黄泉。
殷蓉打定了主意,这个秘密,她能吃一辈子。
她本来打算,等自己在宁王府立足脚跟了,就给我致命一击,凭着自己的心计和样貌,就算挣不上正室之位,当个侧室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可是今天白天,我的恶言相向激怒了她,她才决定,提前让我下地狱。
......
“萧嫣然,是真的吗?”
韩祁的声音有些发虚,连尾音都在颤抖。
我还能说什么呢?
殷蓉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和韩祁描述得生动详细了,我还有否认的空间吗?
我目不转睛盯着韩祁的眸子,点了点头。
“没错,她说的都是真的。”
房间里一片死寂,甚至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萧嫣然,那是我母妃,对我有养育之恩的母妃,你为什么!为什么!!!”
韩祁突然爆发的吼声,怒不可遏,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我一个后退,险些没站稳,正要倒在一边,韩祁却猛然伸出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
电光火石间,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韩......韩祁......”
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任由韩祁掐着我的脖子,他是用了力的,我能感受得到,不出几秒,呼吸都困难了。
“你......你放开我......”
喘不过气,连说话都费劲,只能支支吾吾。
四肢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停滞,我丝毫不怀疑,再被他掐上一会,怕是要断气了。
韩祁的脸都变了颜色,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如刃般锋利。
“萧嫣然......”
在我失去意识的边缘,韩祁的指尖突然卸了力,我如同死里逃生一般,在这一刻挣脱,重重地摔在地上。
呼吸的感觉真好,只是脑子因为缺氧,一时间还是懵的。
“萧嫣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不知怎么,连耳朵也不好使了,韩祁的声音远得像是从天边飘过来一样。
“呵呵,宁王,这难道不是我的台词吗?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各个器官全部重启中,只有嘴巴还好使。
我瘫坐在地上,使劲仰起头,韩祁站在我面前,挡住了烛光,暗暗地一张脸,看不出表情。
“我承认,是我故意害庄太妃的,但也是因为,她对我动手在先!殷蓉只看见了一半,应该也不知事情的全部吧?”
我缓口气,扶着床沿,站起了身。
“你是她的儿子,她要助你登上帝王之位,我呢?我们这些人,就是你的垫脚石,用的时候捧起来,不用的时候就丢掉。韩祁,你明知道,庄太妃在萧家失势后一直针对我,你有保护过我吗?”
我踱步到窗前,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梳妆台上。
“就在这,韩祁,你亲口对我说,你可能是爱上我了。可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口中残缺的故事,二话不说,冲过来想要我的命,我问你,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我的指甲划过桌面,刺耳的声音像是直直刺进我的心里,从里到外,疼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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