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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听说了小姐生病，但无奈要务在身，正在西巡，只能托我来看看。”
远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多话，东西和话带到了，就恭恭敬敬垂手往后退了几步，只是碰巧，不小心撞到了沈傲。
两人对视一眼，竟然一时间都愣住了，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沈傲率先回过神来，冲了笑了笑：
“好了，你们自家人说说话吧，我先回了，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做了给你送来。”
远山深邃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傲的身上，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外拐角。
“远山......”
没有回应。
“远山？”
“啊，是，小姐请讲。”
我笑了起来。
“刚刚那位是王爷侧妃，沈家的嫡女，沈傲。”
听我介绍，远山的眼神闪了闪，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爹爹怎么突然去西巡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屋里没外人了，我终于可以好好询问了。
刚刚远山说起萧国公的时候，我便好奇，按理说例行西巡，不会由萧国公亲自去，委派下属就足够了，何故要亲自去？
“回小姐，西夏边城的都府大人，从前和老爷一同在军中，多年不见了，此次邀老爷前往，一是为西巡，二是为老友叙旧，老爷这才欣然前往的。”
哦，那也倒说得通。
“那爹爹是怎么知道我生病的消息的？”
既然远在西边了，怎么还有耳报神，把我生病的事传到萧国公耳朵里。
“回小姐，是老爷在西夏边城，偶遇了冀王。”
冀王？
自从我病了的这一个多月，冀王只是托人送过一次我爱吃的果脯糕点，并没有亲自来探望过。
我只当他还在生我的气。
“冀王说，小姐病着，一直没什么好转，西夏边城人杰地灵，正是盛产药石的地方，便来搜罗一番，是碰巧，撞见了老爷一行人。”
想想也是，西夏边城虽也有战乱，但毕竟，离冀王母妃的家乡云南很近，冀王应该是很熟悉的。
我吩咐风筝，把远山带来的大大小小的包裹收拣起来，放好，一时半会也吃不了这么多。
我心里有数，既然连贾老都说，我这是心病，吃药没用，那还是别浪费这么多好东西了。
“小姐，等一下。”
远山拦住风筝，从桌子上一堆各式各样的盒子中，挑了一个包裹得格外严实的，交到了我手上。
“别的暂不提，这燕窝，是老爷辗转了好多当地农户才得来的，要我嘱咐小姐，务必吃了，好补身。”
盒子沉甸甸的。
我递给风筝，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山离开的背影。
“风筝，你觉得远山怎么样？是个可托付的人吗？”
“当然是啦，远山哥一身好功夫，从前在王府里特别照顾我们这些小丫鬟，办事也靠谱。”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
远山的身影已经走远了，我还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脸。
“我是说，男女之间，远山是值得托付的人吗？”
风筝愣了一秒，马上就换上了痛苦面具：
“小姐！！！你又在想什么！！！你别再想着乱点鸳鸯谱了！我已经......”
咦？
风筝马上捂住了嘴。
“你已经什么了啊？你是想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了，现在不喜欢冀王那种白白净净的了，转而迷上大黑煤球了是吧？”
哈哈哈哈，真是，不用我套话，自己就摊牌了。
不得不说，韩以刃费劲吧啦挖来的那颗人参，确实感动了风筝。
“小姐！我和韩以刃真的什么都没有！”
对，没有。
只不过就是送人家荷包，给人家做夜宵，以及在王府里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罢了。
嗯嗯，什么都没有。
“小姐，为什么说起远山哥啊？”
风筝羞红了脸，忙着转移话题。
咳，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嘛，看到点蛛丝马迹，就会忍不住往抓马剧情上联想。
不过我觉得，这次我应该是猜对了的。
......
......
此时此刻，沈傲正心乱如丝。
她守在侧门和花园之间的小路上，来回踱步，焦急地踢着脚边的小水坑，浅粉色的鞋子已经被水渍洇得脏兮兮，但也顾不上了。
刚刚在屋子里，看见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听见他的声音，便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激荡。
握紧拳头，水葱一般的指甲死死抠在肉里，强烈的疼痛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不能让人看出破绽，绝对不能。
沈傲想着，远处的高大身影已经越来越近。
鞋子已经湿了，沈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来人的方向奔去：
“你怎么会在这？你为什么在这？！”
面前的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只是目光幽幽的飘向远方，空洞，毫无感情。
“沈姑娘是在问，我为什么在这宁王府里吗？我是来给宁王妃传话的，刚刚沈姑娘不是也在场？”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都城开封府！你不该在这的！”
沈傲着急，脸上登时升起两朵红晕，却又怕被人听见，只能压低了声音。
“沈姑娘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在秦州那样的小地方，了却此生，不该到这么尊贵的地方来。”
沈傲这下是又气又急，眼泪就在眼眶不停打转。
“远山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道我......”
“沈姑娘！”
陡然升高的语气，让沈傲吓了一跳。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沈姑娘就不要再提了。”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远山哥哥从来都是温柔的，从来不会对自己发脾气。像这样愠怒的神色，她只见过一次，就是她跟随家人离开秦州之时。
那时年少的两人，在山埂相见，她默默无言，只有他犹如一头发了疯的野兽，痛苦地嘶吼着。
沈傲望着远去的背影，泪珠子像断了线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那个总在梦里出现的人。
“远山哥哥，对不起。”
嗫嚅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沈傲用手背拭泪，又仰起头，使劲儿眨眨眼，好像这样就能把眼泪倒回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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