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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子，带了个不过四五岁的女童，在宁王府大门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控诉宁王，杀害了自己的长姐，还对自己强迫欺侮，有了孩子也不管不顾，如今已经吃不上饭了。
几宗罪，宗宗当诛。
人们总是对悲惨的孤儿寡母有额外的同情，再加上，宁王府里的几个家丁认出，这女子确实和从前养在府里的靳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而那靳小姐，确是被抓走后死的不明不白......
一传十，十传百，几条线索这么一对，可信度蹭蹭往上涨。
韩祁算是栽了。
百姓门群情激奋，军队里韩祁的声望也是一落千丈，圣上秉着“不姑息不护短”的原则，直接给这事盖棺定论了。
接下来，便是被勒令闭门思过，俸禄减半，非召不得进宫，也不得参与政事。
......
我知道圣上肯定会借此机会，落井下石的。
我也知道，这事儿是黄泥汤抹身上，不是屎也是屎了，韩祁这次想翻身，没那么容易。
可我没想到的是，一切竟然来的这么快，连点波澜都没有，韩祁就这么轻飘飘地认了罪。
风筝把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我正在萧国公府收拾东西。
圣上没有因为萧国公去世，便要把宅子收回去，这么说，我以后可以在这长住了，自然要把屋子好好打扫一番。
“小姐，我们要不要回王府看一看呀，听说，王爷病了......”
病了？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回是肯定要回一趟的，毕竟还要回去打包行李什么的，只是，看望韩祁？就算了吧。
我并没有杀完人还要回犯罪现场找刺激的怪癖，更何况，韩祁若是聪明点，应该也知道，这事不是圣上干的，就是我和冀王干的，他未必想见我吧。
“我去给小姐传晚饭吧。”
风筝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转身的刹那，我清楚地听见这丫头小声地嘟囔：
“唉，怎么就会到如今这步呢？”
房间很就没人打理，我拿起小香炉，想擦擦桌子，却没想到香灰混着桌面上厚厚的灰尘，扬起老高。
一时间迷了眼，眼泪就混着灰，脏兮兮的，一滴滴掉下来。
是啊，怎么就会到今天这步呢？
......
或许是吃惯了宁王府的饭菜，又或许是心里有事就没什么食欲，总觉得萧国公府的厨子做饭更没滋没味，干脆就不吃了。
入了夜，正打算泡个澡，却迎来了访客。
秋玫穿着一身白，鬓角也带着白花，素面朝天的，牵着小小的宝妞，宝妞手里还握着一个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也是一身白，只是不知在哪玩得满身灰扑扑。
这是我吩咐的，偏要一身素白，一是让看热闹的百姓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二是一身白色显得人憔悴，让人看了更同情更怜爱。
看着一大一小俩人站在院子里，我突然想起来，这事儿算完了，可我还没给秋玫结“尾款”呢。
风筝本来刚进屋，似乎有事要开口，可看到院子里的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在我的示意下，拿了五根金条来，递了过去。
秋玫见了金条，喜笑颜开的，明明只有五根，却像做质检一样，认认真真地挨个看，挨个敲，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
“咳，你说这人吧，要走运拦都拦不住，从前大伙都说，我没有姐姐命好，能被王爷挑走，现在呢？我有了钱，能给自己赎身，还能给宝妞安排个好前程，哈哈，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
秋玫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似乎美好未来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而我听了这话，却猛地一震。
“你刚刚说，谁挑走了你姐姐？”
秋玫忙着把金条揣进怀里，抬头瞥了我一眼：
“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姐姐给我们下了药，自己被挑走做丫鬟了。”
“我知道，我是说，你刚刚说是谁来挑的人？”
秋玫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王爷啊，我那时年纪小，还躲屏风后面偷偷看了呢，白白净净，一看就是高门显贵，当时的妈妈说，那是王爷，谁被挑走就有福气了。”
啊？
我的思绪一下子乱了，就好像是团好的线团，突然被人从中间抽了一根出来，没头没脑的。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两年前那个夜晚，冀王找来刘妈妈，她说，买走靳叹云的，是个脸上有疤痕的女人，我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皇后。
“你确定吗？不是个女子，带着面纱之类的，来挑走你姐姐的吗？”
我顾不上其它了，只想从秋玫口中听到真相。
秋玫一脸疑惑，可能是觉得我有点什么毛病：
“你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是王爷，我也亲眼看了，是个男人，再说了，怎么会有女人来青楼买人呢？除了你......”
秋玫上下看了看我，就牵起了宝妞的手，转身往外走，似乎是觉得这钱赚的很轻松，走到一半还回头自我营销：
“以后有这样的差事，还来找我啊！”
我望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门庭尽头，只觉得浑身冰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小姐，夜里冷，一会儿说不定还要下雨，我们回屋吧。”
风筝给我披上披风，可依然暖不了我分毫。
我努力把思绪重新整理好。秋玫没必要说谎，她说买走靳叹云的是个男人，还是个王爷，那会是哪个王爷？我被刘妈妈的话带着往错误的方向了，一直以为靳叹云是皇后的人，可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再加上，刘妈妈离奇地被人杀了，是因为什么？说错话了？还是帮人说了谎话之后，被灭口了？
我不想去怀疑自己的盟友，可如今的每一条线索，都指向冀王。
“风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转头问风筝。
刚刚风筝进屋来，本来是有话要讲的，只是被秋玫的来访打断了。
“是，小姐，韩以刃回来了，他说，你要他查的事，有结果了。”
风筝把披风系好，在我胸前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天空灰蒙蒙的，空中弥漫着湿湿的土壤的味道。
确实是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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