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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候的婚事比现代婚礼麻烦得多,我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又不放心假手于人。
风筝正在试戴我给她订做的凤冠,中间的点翠和两侧翡翠珠子的流苏很沉,又占地方,风筝走起路来不敢晃,只能目视前方:
“小姐!你别再折腾我了,人家郡主格格出嫁都没我这么大阵势呢,而且这婚服,也太夸张了吧......”
风筝一边走,一边使劲儿踢着长长的裙摆。
“你懂个屁,这可是我寻遍了整个开封府,三个绣娘轮班绣了一个月的,你可别给我踢坏了,小心我让韩以刃赔钱!”
风筝撇了撇嘴,没敢再说什么。
韩以刃把她从宫中西夏兵手里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一瞬间见到韩以刃,还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这下可好,男友滤镜直接拉满,怎么看韩以刃怎么觉得他就是真命天子。
“你嫁给韩以刃之后,他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点碎嘴子,就好像街头巷尾嚼舌头的大妈们,帮风筝整理着裙摆的功夫,我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
“欺负我?他还敢欺负我?”
风筝扭头看我,挥着小拳头,似乎很不解:
“再说了,我们成婚之后也还是住在宁王府里啊,他不想离开王爷,我也不想离开小姐你,有小姐你帮我做主,他敢作妖?”
话是这样说没错。
韩以刃在我的撒泼打滚要求下,答应下来,和风筝成婚之后的三年,会一直留在宁王府中,山鹤派那边的事情,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去一次,处理一下就好。
“可他现在毕竟是一派掌门了,不可能永远留在都城里,以后没我看着,你如果过苦日子怎么办......”
我说着话,眼泪就憋不住了,从一滴两滴,变成掉线的珠子,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舍不得风筝是真的,我早已把她当成最亲近的闺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孕妇激素水平不大对,以至于我最近的情绪控制能力基本为零,难过就想哭,生气就要打人,一点都憋不住。
韩祁手上的大牙印就是铁证。
“小姐,你别哭啊,肚子里的小世子经不起啊!”
风筝见我哭得不接下气,急忙过来扶我,却被宽大的婚服裙摆结结实实绊了一下,整个人朝我的方向扑过来,险些撞到我的肚子。
噗通,是风筝脸朝地摔倒的声音。这一跤可谓摔得是五体投地,
“这......这是什么礼节啊?贾老,这个时代的婚礼还有这个环节吗?”
门外,是一脸懵的朱智超和贾老,一人手里抱着个红色鎏金瓷瓶,用来装饰婚房的,此刻朱智超的一只脚还悬在半空中,
“好像......应该是没有。”
贾老给我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一本正经科研小老头,到如今的插科打诨老顽童,也算是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把这些变化都归结于朱智超,毕竟每天和这么个脑回路不正常的直男生活在一起,是个人都得疯。
前几日,我挺着肚子去找贾老和朱智超帮着操忙婚礼的时候,贾老还算淡定,朱智超是彻底癫狂了:
“嫣然,你这是不打算回去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找到方法就回家吗?”
说着还掂了掂他口袋里的碎玉石。
“你放心,我还是会资助你们,帮你继续研究回去的方法。”
我说着,冲贾老笑了笑。
贾老是能明白我的,朱智超之所以说“回家”,是因为他一直没把穿越过来的世界当成真正的家,而贾老,本就有种随遇而安的老者智慧,吾心安处即为家,他已经不再那么纠结于穿越回去的这件事。
至于我,想起穿越来时的事,已经觉得恍如隔世。
或许是因为和韩祁之间不再有心结,他给我的安全感,已经能够让我克服所有不安和难过。我不再无尽缅怀曾经的生活,而是真正融入了这里,有时甚至觉得,穿越之前的世界才是一场梦。
我,本来就是萧嫣然,自始至终就是萧嫣然,是韩祁的王妃,是他最爱的人。
对此,朱智超的评价是“有情饮水饱”以及“恋爱中的女人没大脑”,我笑呵呵地不再反驳。
“我不管,嫣然你答应要帮我找女朋友的,我要是十年八年都穿不回去,难不成还一直当单身狗?我不。”
朱智超做了个扶眼镜的动作,气哼哼的。
“呦,这是干什么呢?还没洞房花烛呢,你们姐妹俩就拜上了?”
我扶风筝起来的功夫,韩祁刚好进来,我听着熟悉的笑声,回头正对上他笑意盈盈的脸。
“韩祁!”
我像一只鸟一样,朝韩祁飞了过去,迎面就是一个大熊抱。
“小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动了胎气怎么办。”
如今这肚子确实有些大了,但丝毫不影响我欢呼雀跃和蹦蹦跳跳。
“没事儿,你怎么才来呀,我还以为你跟沈傲和远山一起跑了呢,吓死我了。”
我不顾满屋子的人,硬生生掰过韩祁的脸,双手捧着脸颊,冲着他明朗的侧脸,吧唧地亲了一下。屋里的啧啧声立刻此起彼伏。
“哎咳咳,不雅,不雅。”
风筝和朱智超站在同一阵营,指责我秀恩爱的恶行,贾老拄着拐杖,在一旁只是笑。
我才不管这些,如今这一屋子都是自己人,我高兴还不能亲一亲自家老公了?
韩祁宠溺地亲了亲我的额角,又用温热的嘴唇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
“送走了吗?有没有给远山带多点盘缠?他们路远。”
我依旧不放心地开口问道。
“带了,放心吧夫人,再说你给沈傲带的已经够多了,以后若是想他们,还是会再相见的。”
韩祁知晓了沈傲与远山的故事后,似乎比我还开心,跟沈家交代过后,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应付了圣上和朝廷,自己做主,把沈傲交到了远山手中。
用他的话说,成人之美是君子美德,况且,青梅竹马+破镜重圆这么美好的剧情,我们身处其中,当然是要帮一把的。
沈傲和远山决定回秦州,那个他们一同长大的小地方,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风筝,快扶你主子坐下。”
我看着满屋熙熙攘攘的红绸带,心里暖暖的,明天就是风筝的大婚了,我堂堂宁王妃嫁闺蜜,一定一定,要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我悄么么地握紧了拳头,韩祁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
......
“吉时已到!新娘子出门了!”
大婚当日,风筝盖着绣了金凤的火红盖头,款款迈出大门。
鞭炮声锣鼓声此起彼伏,空气中都弥漫着饭菜和点心的甜甜香味,满眼热热闹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真好,真好。”
我站在堂屋门口,目送着风筝出门的背影,自言自语着,只觉得眼泪又有点绷不住。
强烈的幸福感果然是最催泪的。
正感慨呢,腰间突然一凉,转头一看,韩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站在了身旁。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日圣上急诏吗?”
我很诧异。
与西夏之间的争斗暂时停歇了,韩祁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对草包圣上颇多微词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圣上选择接受了韩祁推行新法的建议。
我知道,这其中有皇后的助力。
圣上对皇后言听计从,本不是件好事,但好在皇后真的是一心为百姓着想,又聪慧机敏,了解政事国事,我自然相信妇女能顶半边天,这样看来,有皇后坐镇也不错。
“我那皇兄,纵然笨拙,没治国之才,但千不好万不好,却有一副天底下最软最善的心肠,我想,这也是父皇选他继位的原因吧。这样的人当皇帝,只要政策利国利民,百姓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这是韩祁放弃争夺皇位后,对圣上的评价。
那张龙椅真的不好坐,就当我自私吧,我宁愿让我的男人躲躲懒,只要兄弟和睦,他一样能好好辅佐,发挥自己的治国才能。
“皇兄找我没什么大事,推行新法不是一天之功,急不来,我先回来看看。夫人,你从前也不爱哭啊,最近这是怎么了?”
韩祁紧紧站在一旁,手揽住我的腰,低头看着我,眸子里全是溺爱。
“谁说的?我从小就爱哭,只是爹爹告诉我,哭没什么用,遇事终究还是得去闯的,所以慢慢地,我就不爱掉眼泪了。”
“那现在呢?”
韩祁用手背帮我把眼角的泪珠轻轻拭去。
“现在啊,现在有你了啊,这么大个靠山在眼前呢,我当然可以肆无忌惮,想哭就哭,想闹就闹了。”
我抽了抽鼻涕,
“好,以后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有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韩祁笑得比阳光更盛,把我揽入怀中,我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雪松味道,心底是放松和踏实,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才是人生理想。
吾心安处,即为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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