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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都是些小把戏,不值一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去寺里吧。”正要拉芙蕖走,一不小心听到了路过几位妇人的议论。
“啊呀,你听说了没,皇上圣驾亲临兴德寺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假消息吧,皇上怎会去这等小寺庙。”
“啊呀,我家弟弟在礼部大人府上当差听到的消息,还不是那寺里的迦耶大师讲经一绝传到圣上耳朵里,圣上最是爱佛,这不便闻声而来了,我们赶快去看看吧,这会子圣驾估摸着快到寺门口了。”
皇帝要来兴德寺?这又整的哪一出?
还未走到兴德寺,便见到门前车马依仗浩浩荡荡而来,帝辇所到之处,官员百姓尽皆跪拜,山呼万岁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方丈跪迎在寺庙门口等待圣驾到来。
缓缓地那队伍在门口停落下,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从御辇上走了下来,一脸慈祥的扶起伏地跪拜的方丈:“方丈快些请起。”
方丈年迈,十分费力的拄着禅杖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今日得以见到圣荣,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圣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圣上恕罪。”
“无妨,听闻兴德寺有一小法师讲经将的甚好,朕听了甚是心动,便急匆匆赶来了,来的匆忙未能及时告知,是朕考虑欠周了。”
那皇帝见方丈年迈拄着禅杖,于心不忍:“听闻德兴寺年久失修,佛像都掉漆了,若这次小法师能讲的好,我必定为佛像重塑金身,赏以黄金万两。”
那方丈激动的手上的禅杖都拿不稳了,跪下领旨叩恩:“谢皇上隆恩!”
“还请陛下移驾,在内阁休息等候片刻,老衲这便去准备。”
韶光见到那方丈与皇帝进了德兴寺,怒嗔:“这方丈可真虚伪,看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却人前声张正义,两袖清风,谁知转头便将这钱统统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我若有这样的师傅,我当下就跟他断绝关系,把他打的屁滚尿流。”说着便做出了打架的手势。
芙蕖拉住了韶光的手:“我们快进去看看吧,我担心那方丈会对迦耶不利。”
随着那方丈的脚步,韶光跟芙蕖偷摸摸的跟着他来到了迦耶的住的院子里,芙蕖眼神冷冷的盯着方丈,若他胆敢对迦耶做什么,她便算拼了命也要跟那方丈同归于尽!
方丈拄着禅杖慢慢的踱着步子,挥手招来了几个和尚将迦耶房门上的锁给卸去,那门边便吱呀一响,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早已备好菜肴的小和尚便要踏门而入。
“慢着。”方丈眯了眯眼睛拦住了那和尚“我来,你们全部在外面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他一手拿住了食盒便大步踏入房门,房内,一片昏暗,一个素衣和尚盘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方丈见到此景脸上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将菜肴放在桌上,痛心疾首道:“好徒儿啊,你这是何苦,何苦这般糟蹋自己,你看看,已经好几天没吃饭没合眼了吧,为师给你带来了些菜,你快些吃了它。”
说着便拿起筷子夹起了些菜喂到他嘴边。
他唇纹干裂,闭着眼,不动于衷。
他举着的筷子缓缓放了下来,叹了口气:“那件事,是个误会,我只想把那些金银储存起来,然后再为佛像镀金,为寺里重修做打算啊,如今皇恩浩荡,亲点你名去开坛将经,这可是为我们寺重振名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迦耶干裂的唇动了一下,心里有些好笑:“方丈另找他人吧。”
一点也不留余地,干脆利落。
方丈突然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说道:“好你个不孝之徒,你怎么是这般薄情寡义之人!我兴德寺待你不薄,你怎的这般自私,违抗圣谕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你竟想让整个兴德寺为你陪葬吗!”
方丈突然扔下手中禅杖,又变了个模样,奸笑道:“我知道了,定是你没有分到钱不甘心,这样,我把金银珠宝分与你一些,你三我七。”
迦耶依旧闭着眼睛,手中捻着佛珠不动于衷。
他又逼近他的脸,脸上的表情狰狞,他无比渴望听到那一个字!
“你四我六!”
迦耶依然不动于衷。
他近乎癫狂,手中不停的颤抖着,他好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五!不能再多了!”他的口水喷溅着,一些蹦到了他脸上,突然他心里一阵恶心。
迦耶睁开双眼,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他仿佛身在深渊,身上的每一寸都冰寒刺骨,最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冷冷道:“好。”
方丈听到这个字,突然间安静了下来,然后全身充满着狂喜,又爆发出眼泪,大笑着走出了房门。
迦耶摇了摇头,手指尖快速的捻动着佛珠:“阿弥陀佛,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臭和尚。”
迦耶闻声抬眸,芙蕖被韶光带进门里,眼眶通红的望着他。
她焦急上前查看迦耶四周:“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迦耶闭上眼睛:“芙蕖姑娘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趁早出去,自力更生吗。”
韶光抱着膀子凶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和尚人家芙蕖为了救你听你的话去自力更生,结果被骗到青楼了,好不容易被我救出来赶去救你,就一见面说这种话?我看啊,芙蕖姑娘的一片情义真的是喂了……”
“韶光”芙蕖微嗔,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了。
韶光这才讪讪得闭上了嘴。
迦耶微微睁开双眸:“芙蕖姑娘,现下我的确需要你做一件事,不知你可否方便。”
芙蕖眼睛扑闪着光笑起来:“什么事?”
“你且侧耳过来。”
清晨,皇幡之下,宫娥手持宫灯整齐排列在讲坛两侧,皇家侍卫手持兵刃立与一周,台下黑压压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皇帝坐在青龙帐下,细细的品着茶。
一阵钟声敲起,悠远深沉,几只鸟惊飞了枝头,朝城墙外飞去,霜露浓重,一轮金黄的太阳悬浮在城池之上。
迦耶一身月白袈裟,双手合十,盘腿而坐,挺拔的鼻梁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温和的阳光倾洒而下,照的他身上微微泛着光芒,仿若谪仙。
薄唇微启,嘴中念出了一阵阵悦耳的经声。
皇帝微眯着眼,如同听着天籁,让人心静气平。
方丈拄着禅杖眼底尽是贪婪,笑容渐深。
眼看太阳将要当空照,一本经讲完,迦耶睁开双眼,捻动的佛珠乍停。
皇帝起身拍手叫好,笑道:“没想到小法师有如此悟性,这晦涩难懂的经文经法师之口竟如天籁般动听,来人啊赐法师天净一号,赏黄金万两!”
他起身,望着皇帝:“阿弥陀佛,谢皇上隆恩,但兴德寺此次将经,不会收取一分钱,还请陛下将财物收回,只将那佛像重塑金身即可,方不失佛门之圣。”
方丈震惊着,拄着拐杖几下子几乎蹦到皇帝面前:“皇上!这……”
皇帝此时眼中只有迦耶,哪还看得到方丈,便应声答应:“好!佛家有如此圣僧!乃是佛家之福!”
方丈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皇上!”
“陛下!小僧还有一事恳请陛下做主!”迦耶俯身跪地:“小僧迦耶状告德兴寺方丈,收敛财物,欺压拐骗,强掠妇女!还请陛下为百姓做主啊!”
此话一出震惊四场,现场的百姓议论纷纷,一时间现场沸沸扬扬。
皇帝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僵硬在原地的方丈,又瞅了一眼跪地的迦耶:“你所言属实?”
“陛下!小僧有人证!”
芙蕖一听便将一女子请上台来,那女子低着头满脸泪痕,一双眼睛充满了恨意盯着那方丈。
方丈慌得手直颤,那女子噗通一跪,指着方丈狠狠道:“就是他!那天民女去上香,有个小和尚便上前骗我说他会看手相,便引我去了东厢,没成想那和尚把门给锁了,里面有个老和尚便向我扑来,民女被……”说着她掩面哭泣起来,声音悲痛感染了所有人,百姓骂声一阵高过一阵。
“一个和尚竟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不杀了他难解愤恨!”
芙蕖终于明白为何初见之时,迦耶为何死活不让她住宿在寺里了,原来这寺里竟有这等恶心之事。
方丈颤抖着使劲敲了敲地,依旧不承认自己的恶行,一脸无辜,痛心疾首的模样指着迦耶:“孽徒!你为何要陷害与我!为师平日待你这般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你怎的这般没良心啊!”
陛下看着老方丈原本慈眉善目又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么也不敢相信。
现场又是议论纷纷。
迦耶不动声色又道:“小僧还有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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