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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阔点点头，“嗯，我家……我义父原本就只有一个女儿，在我母亲去世之后，他便收养了我。”
此时时刻，戚阔想到了自己的义父戚粤盛，想到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一天，自己的母亲刚刚去世，父亲看到母亲的尸体，吓得连夜收拾了东西就跑路了，留下戚阔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当他气喘吁吁的把母亲的尸体拖到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卡车的鸣笛声。
戚阔定睛一看，是戚粤盛。
戚粤盛叉着腰看了看地上的女人，然后抬眼对戚阔说：“你上车，我来！”
车子不缓不慢的朝郊区的森林开去，不远，但有一些距离，这些时间足够让车上的这俩人闲聊。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去世了？”戚阔望着车窗外的黑暗，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戚叔叔我神通广大！”
戚阔看了他一眼，继续望向窗外，“是我妈妈告诉你的吧，我妈妈变成了天使，所以你才知道的！”
母亲给他讲过天使的故事，她说过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使，守护她们所爱的人。
“所以，是我妈妈跟你说的她死了，让你来帮助我的吗？”戚阔满怀期待的问道。
“是！”戚粤盛不忍心打破他的童话梦，说得像模像样。
“下午我喝酒的时候，你妈妈跑来跟我说，说她死了，让我过来帮你！”
“不然我大晚上的，拉着你跟一具尸\/体走在这坑坑洼洼的路上，我是闲的没事做啊？”
等到了目的地，车停稳了两人便下车了。
刚一下车，映入戚阔眼帘的便是一个一人长宽的深坑，是戚粤盛提前挖好的。
戚阔一开始不明白，等到戚粤盛从卡车上把母亲的尸\/体抱下来扔进坑里的时候，戚阔才明白这个深坑的意义。
“人死了都这样吗？”
都这样草率又可怜吗？
其实他不明白，只有活着的人，才最可怜。
永久的悼念，深深的缅怀。
“不然呢？”戚粤盛头都没抬一下，只顾将周边的土埋在女人的身上。
等到戚阔的哭泣从小声的啜泣到放声大哭的时候，戚粤盛在停下手中的活，对戚阔说道：“来吧，小子，送你妈妈最后一程。”
然后抓着戚阔的小手，搂起一小把土，盖在母亲的坑上。
戚阔懂了，便两只手一起抓起土来，跟戚粤盛协作。
林子很密，到了夜晚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到了夜更深的时候，林子里会看到飘飘起伏的青色“鬼火”。
戚阔没见过这种东西，指着某一处的“小火苗”问道：“戚叔叔，那是什么啊？”
“天使都很怕冷，他们冷的时候，就会燃起一撮小火堆取暖。”
“我妈妈也会吗？”
“不知道，或许吧。”
戚阔若有所思，低头看着隆起的土堆没有说话，戚粤盛最后从车厢里拿出来一个跟戚阔差不多高的木牌，插在土堆前边。
母亲教过戚阔认字的，所以木牌上的一些字戚阔刚好认识。
“张晓兰之……”最后一个字看起来很复杂。
“mu……”戚粤盛解答道。
“mu是什么意思啊？”
戚粤盛有些不耐烦了：“墓就是死人的家！”
最后一点活干完了，丢下手上的铁锹拍拍双手的灰土，“跪下磕三个头，然后我们就走了，快点！”
戚阔像个傀儡一样，木讷的照做，刚刚站起身来，一阵阴风吹来，周遭的青色“火焰”随风飘摇，像是一个个瑟瑟发抖衣衫褴褛的流浪者。
他们俩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戚粤盛问道：“你害怕吗？”
戚阔摇摇头，不明白怕什么，他就是有点冷而已，双手抱起了自己的胳膊。
戚粤盛了然的笑了笑，“呵，小孩子没做过亏心事儿……”
“叔叔，你说什么？”戚阔没听清戚粤盛的低声嘟囔。
“没什么，上车，走啦！”
返程的路上，戚阔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戚粤盛知道这个小男孩向来沉默寡言，但是也懂得经过刚刚的事情之后，他的心境肯定是不一样了。
其实，他更讶异与他的冷静，一个七岁小男孩死了母亲，他却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边，好像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其实……”戚粤盛按捺不住打破了沉寂。
“什么？”
“不是所有的人死了都这样，只是穷人死了才这样罢了。”
戚阔听懂了，没说话，只是低头揉搓着衣角。
摆弄衣角的时候，手底下发出了“嚓啦嚓啦”的声音，戚粤盛望去，是一大块黄色胶带粘在裤子口袋上。
戚粤盛觉得挺古怪的，就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戚阔摇摇头，“裤子破了而已。”
戚粤盛心下一阵心酸：“所以小子，你将来可不能就这么死了，不然你妈妈做鬼都不会踏实的。”
“鬼？鬼是什么？”
“哦，不是！是天使……你妈妈当天使都不会安心的。”
“她不安心，她就到不了天堂了，就跟你一样，还是在这人世间过苦日子！”
戚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许多年后，当戚阔懂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天使的时候，他才如此的感谢戚粤盛当年的温暖呵护。
……
戚粤盛把戚阔送到家门口，正当戚阔下车的时候，戚粤盛对他说道：“进去拿一点你的东西，今晚就去我家里住。”
“拿我的什么？”戚阔皱眉。
戚粤盛反应过来，“行了行了，上车，我们走吧！”
他之前进去过他们娘俩的房间，那个家里确实也没什么好拿的。
就这样，戚阔在之后不久，便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戚粤盛的家里……
“那、你是喜欢星星，还是喜欢像星星这类的，在空中闪耀的东西？”池静恩扭头看向戚阔，轻轻问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啦。”
她解释道，“孤独的人喜欢星星，而害怕孤独的人，会喜欢像星星这一类，在天空孤耀的东西。”
她笑了笑，“所以我才会问你呀，你是喜欢星星，还是喜欢它的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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