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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沪在殿外鞠了一躬后沉声道：“殿下，人朝玄苍殿的方向去了。”
慕连楚肆声笑着，突然甩袖看向了沈卿卿。
“听到了么？慕瑾澜去救驾了，哈哈哈哈哈！”
“失落吗？痛心吗？”
“还以为他会来救你...看来你没有用了...”
沈卿卿心底坠了一下，即便她想掩盖心里的落寞感，可还是从眼睛里露了出来。
慕连楚摸索着手里的蛊毒酒，漠然朝着沈卿卿靠了过来。
“不是要喝么？我现在成全你...”
沈卿卿拼命挣着腕子上的绳索，咬紧了牙关。
她眼睁睁看着慕连楚走到榻前，可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拽起。
慕连楚扯着沈卿卿的手臂，将她摁在了自己的怀中，而后粗暴捏着她的脸，硬生生将瓶中的蛊毒酒灌进了她的喉咙。
沈卿卿拼命挣扎，奈何慕连楚的力气实在是太大。
在他面前，沈卿卿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蛊毒酒顺着她的喉咙滑下，淡淡的酒香留在她的唇齿间，让她有种这不是毒药的错觉。
慕连楚将瓶子扔在地上，也将沈卿卿丢在了榻上。
沈卿卿被呛的咳嗽了好半晌。
她努力稳住了呼吸，借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蛊毒酒...”沈卿卿失声哑笑着，“你知道么？宸妃娘娘当初也是这样被逼喝下的蛊毒酒...”
“不然你以为她为何至今十余年尸身不腐？”
见慕连楚眉眼木讷了一下，沈卿卿顿了顿。
“啊对了，忘了说了。”
她眼神骤冷，不再故作挣扎，慢条斯理的将手腕上早就被她解开的绳索丢到一旁。
然后活动着手腕，缓缓下了床榻。
“你只知道这蛊毒酒喝下后能在三日之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人性命。”沈卿卿拾起地上的铜瓶，摸索着继续说道：“可你却不知道因它而死的人，尸身会百年不腐。”
慕连楚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了宸妃的陵墓，声音沙哑道：“你什么意思？”
沈卿卿冷道：“没听懂么？那我就说的再直接一些。宸妃娘娘确实是你父皇杀的，也确实是你那些姨娘们陷害的。”
“因为她是苗疆女人，而苗疆有苗疆的规矩，她们是不能与汉人成婚的。”
“可宸妃娘娘却偏偏与你父皇相识相恋，她不顾族规嫁给了你父皇，生了你，却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沈卿卿拿着手里的铜瓶，惋惜道：“那就是被族人发现后，被迫喝下了蛊毒酒。”
“人性确实丑恶，可即便是没有这些人的逼迫陷害，宸妃娘娘也会死。”
慕连楚失神后抻了一步。
“不可能...”他怒然瞪向沈卿卿，恶吼道：“你胡说！胡说！！！”
沈卿卿没有停下，继而上前决然道：“我到底是不是胡说，你去看看太子的尸体，看看敬王勤王的尸体...就知道我是不是再胡说。”
“还有宸妃娘娘的事，你若是觉得我在编造，信不过慕瑾澜的话就去问问你当初的奶娘，她随你母妃一同进的东宫，也是个苗疆人...”
“那又怎样？！”慕连楚愈发激动，声音都在发抖，“就算是我母妃她喝下了蛊毒酒，砍断她脖子要她命的不还一样是我父皇么？！”
天幕阴沉，怒风卷着狂雷，骤然下起了大雨。
密集的脚步声顷刻间将东宫大殿层层围住，刀剑齐刷刷地从鞘中拔出，蓄势待发。
殿外的宫女太监见状纷纷退下，生怕一不留神丢了命。
阿沪背身拔刀，欲进殿通禀，怎料这时一支利箭穿过人群，稳稳地扎在了他的心口。
慕瑾澜顶着疾雨走来，众兵利落的让出了一条路。
他扔掉手里的重弓，接过了旁人递来的剑。
阿沪双目圆瞪，身躯砸在了地面上。
慕瑾澜走上台阶，目光凛然。
他迈过殿门前的尸体，一脚踢开了殿门。
殿内人闻声看向门口，只见慕瑾澜手握长剑，踏着风雨走进。
“慕瑾澜...”沈卿卿见到他，眉眼带笑，顿步跑了过去。
慕瑾澜见沈卿卿无事，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眼下慕连楚情绪还未平稳，见慕瑾澜出现在此，当即拦住了沈卿卿，反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不是在玄苍殿么？怎么...反悔了？！”
慕瑾澜紧握着剑柄，咬牙道：“放开她！”
“??！”慕连楚愈发用力，狞笑道：“我说了，想救她，拿命跟我换！”
“不可以！”沈卿卿疾言厉色的喊道，“慕瑾澜，不用我管！杀了他！听见没有？！”
慕连楚揽着沈卿卿，冷笑道：“杀了我？看看是他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慕瑾澜凝视着沈卿卿喉间的那只手，心头一颤。
“好！你放了她！本王的命给你！”
语落，慕瑾澜欲将手中剑丢在脚下。
沈卿卿一怔，瞬时哽咽道：“慕瑾澜！不准把剑放下！我已经喝了蛊毒酒...活不成了...杀了他...”
蛊毒酒三字如雷灌顶。
慕连楚手猛一用力，作势要捏断她的脖子。
“皇叔可以一命抵一命，也可以不顾她的死活过来了结了我！”
“怎么样？选一个？”
沈卿卿呼吸愈发艰难，她伸手扯着慕连楚的袖摆，道：“整个东宫被围的水泄不通，你已经插翅难逃了...有本事就杀了我！”
“慕瑾澜！”慕连楚眼底血红，“你想让她活么？只要你死了！我就给她解药！”
沈卿卿咬牙道：“别相信他...蛊毒酒根本就...没有解药...”
“你今日若是不杀他...来日只会死更多人...”
惊雷暴响，慕瑾澜提起手中的长剑，横在了颈前。
他敛去怒意，换上温柔至极的笑脸，轻声道：“卿卿，本王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不...”沈卿卿拼了命的摇着头，“慕瑾澜！”
慕连楚眼眸渐暗，沉声冷笑了起来。
【系统提醒：贵方袖口中有此前藏下的发簪...】
铁锤一本正经的在沈卿卿耳畔提醒着，并未出现。
沈卿卿神色微怔，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袖口。
果然...
她努力稳着颤抖的手，将簪子隐隐握在手中。
在蛊毒酒的作用下，沈卿卿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疲态。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
“慕瑾澜，快动手啊...”沈卿卿故作冷漠的看向慕瑾澜，连语气都变的冰冷了几分，“我适才想了想慕连楚的提议，嫁给他也不错...”
“你们两个无论谁死，我都是皇后，况且我觉得，他比你更有意思...”
慕连楚笑容僵在脸上，错愕的看着沈卿卿愣了片刻。
就在这时，沈卿卿明显感觉脖子上的手松了几分。
她趁机挡开慕连楚的手，反身抬手，攥着手里的簪子直朝着慕连楚的颈侧刺去。
可慕连楚反应也是极快，没等沈卿卿刺到自己，就已经抬手给了沈卿卿一掌。
这一掌直中心口，沈卿卿感觉心差点儿被打出来，她一脸后退倒地，鲜血唇角溢出。
趁机喊道：“慕瑾澜！快动手！”
是这一掌给了慕瑾澜机会。
没等慕连楚收手，眨眼间慕瑾澜已经闪到了他身前，一剑刺去，穿透了他整个胸膛。
慕连楚瞳孔猛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剑。
“到此为止了...”慕瑾澜冷声说着，无情的抽出了剑身。
鲜血迸溅，染红了脚下金黄的地毯。
慕连楚逐渐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他眼眶通红，静静的望着墙那边的暗室，没在动了。
慕瑾澜扔下了手里的剑，耳畔回荡起了慕连楚年幼的笑声。
“我以后要像我爹一样，意气风发！”
“小皇叔，做皇帝是不是就可以每天吃糖也不会被骂了。”
“他们都说我爹日后会是安北国的皇帝，那我以后也要做皇帝！”
“我娘不见了，小皇叔...你知道我娘去了哪里吗？”
“我恨我爹！是他杀了我娘！你今日若是不杀我，来日就是我杀你！”
“那还等什么？杀了我！”
‘杀了我’这三个字一遍遍的在慕瑾澜的耳边重复，他低头看着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人，颤声道：“慕昀朝声切，连络不可解，楚恪愿归程，此生独一人。”
慕连楚本该就该是储君，他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
可这一切的美好都止步在了宸妃死的那一天。
那时皇帝登基不久，本想立慕连楚为太子，奈何各方朝臣施压，出于保护，只能将慕连楚置之若无。
而慕瑾澜之所以将慕衍生推上太子位，也不过是顺从帝愿，稳住朝心罢了。
慕瑾澜蹲下身来，伸手敛上了慕连楚的眼睛，再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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