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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尤记得匈奴袭营那晚,眼前的将军浑身是血,拿着剑四处斩杀匈奴的样子,那些比她强壮许多的匈奴在她面前如同一个个玩偶,毫无还手之力。
“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宋明澜耐心出言询问,面对这些驻守边关的将士,她向来平易近人。
“可…可以…将军请进。”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宋明澜拉起马,示意田逢生跟上,便踏进了军营的大门。
离开这里不过四五月,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军营大致没有改变,只是里面的人大多都十分面生,不知从前的将士有多少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一路走去,她几乎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停放宋廖远灵柩的地方,是当初他养病时住的那个营帐。
周围的将士无一不在身上带着象征白事的布条,那个营帐也被挂满了白布。营帐门大开,宋明澜在门外就可以看见里面那个漆黑的棺椁。
边关穷寒,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棺木了。宋明澜心疼自己的父亲,戎马一生,鞠躬尽瘁,最后却连一个像样的棺木都没有。
宁远帝除了写几篇表达悲伤的文章外,什么也没有做,就连规制内的棺木也没有叫人送来,宋明澜不免心寒。她想大喊着告诉父亲,这就是你一直忠诚以待的君王,薄情寡义,冷血无情,可又害怕他走得不安宁。生前受尽苦难,死后还是让他的魂魄安安心心的离开吧。
宋明澜早在知道自己的父亲阵亡时,便换上了白衣,高高扬起的马尾也被白发带扎了起来。
她就停在那里,胸口痛得缓不过气,鼻头发酸,眼泪含在眼里怎么也逼不回去。
她的脑子里满是父亲的模样,有欣喜于自己学会骑马的笑脸,有因为自己闯祸而恼怒的气脸,有
徐达见到宋明澜到来,一脸悲痛,忍着泪水拿了三炷香递给她,说道:“公子,好好送将军最后一程吧!”
宋明澜看着徐达,缓缓的接过了香,然后走到蒲团前双手执香跪了下来。
一拜,谢父亲授以生命,传以武艺兵道。
二拜,望父亲放心,女儿必定会竭尽全力将匈奴人击退,为您服务报仇,为战死在此处的将士们报仇。
三拜,望父亲一路走好,来世切莫再入军营,不再被搅入朝堂的阴谋诡计之中,简简单单,幸幸福福安度一生。
叩拜完毕,她擦去眼泪。主将就应该有主将的模样,生离死别而已,需看得淡些,为底下的将士们做个榜样。今日的结束,未免不是另一个开始。
宋明澜站起身来时,整个人的气势磅礴,开始有了一些大将的风采。她从怀中拿出了调令书以及征北将军金印,伸手举在半空,朗声喊道:“我乃威远将军之女,征北将军宋明澜,也是即将继任的边关大营主将。”
四周将士闻言皆有些震惊,他们两两对视,都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宋明澜手里的东西,并不像是假的,他们迟疑的缓缓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在场的将士几乎都认识宋明,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宋明竟然是威远将军的女儿宋明澜,还是即将继任的主将。
“不用怀疑这文书的真假,不日圣旨会送到军营。你们也不必质疑我的身份,这里跟随我父亲多年的人有许多,他们都能证明我的身份。”
宋明澜凌厉冰冷的眼神从在场之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她收起手里的东西,又道:“现在本将军便是你们的主将,你们都得听命于我。若有质疑不服气之人,皆按军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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