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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海中尽可能的去模拟掌门生前在这张狭小床上的活动场景。
蛇，痛苦，虚弱，无意识。
在这之前，应该还发生了什么。
对了，被蛇咬伤的地方是左手腕，掌门的左手靠近的是外侧的床沿。
床下悬空，没有着力点。
蛇若要咬伤他，必须要先出现在床上，可这样一来，为什么会单单咬左手？
腿，脚，头，颈，肩，甚至是靠床内侧的右手都更有理由被咬中，为什么会单单咬左手？
方寸再一次问自己。
他在代入，以一种第三视角的方式代入。
除非……
方寸目光闪烁。
他缓缓迈步，左右手的手势起了变化。
如果，用手攥着蛇头，强行把它的毒牙露出，然后，按在掌门左手之上。
可这种办法并不合理，直接用蛇毒杀人岂不更好？
可这样一来，就是板上钉钉的谋杀。
除非，是想伪造成意外死亡。
这时，凶手应该就在现场。
现场没有搏斗，没有争执，凶手应该蓄谋已久，且，与掌门相熟，深得他的信任。
那么，从这一点出发，艾迪生与马小的嫌疑再次减小。
方寸趴在地上，观察着床底下的角落，希冀着能够找到有关毒蛇的蛛丝马迹。
万一毒蛇没来得及逃跑，还在某个地方窝着也未可知。
当然，他也深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罢了。
一息后。
方寸幽幽一叹，本也就没指望从床下发现什么，可真的什么也没发现后，仍旧免不了失望。
他轻拍了拍双手，正要起身，突然鼻头一酸。
这屋子里有酒气，不算浓郁，是正常喝酒后会出现的水平，这一点，他刚进屋时就闻到了。
但，怪就怪在，这酒味里还多了一丝刺鼻的，若有若无的酸臭。
方寸皱着眉头，再次低头，那种酸臭味更近了一些。
不像是臭袜子的味道，倒更像是胃酸多一点。
不，就是胃酸。
方寸紧皱着眉头，从床腿的边缘处扣下了一丝早已干透且牢牢粘在黑色床腿处的木耳。
昨夜掌门呕吐过？
不应该啊，他喝的酒是啤酒，量又不大，不会到达呕吐的程度。
对了，什么时候吐的？
马东说过，见掌门时并没有发现异常，是在说谎？
还是说，在马东走后掌门才吐？
按照呕吐物溅射的角度与高度来看，应当是躺在床上时吐的。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马东应该没有说谎。
那么，呕吐物是谁清理的？
掌门自己还是凶手？
方寸猛然抬头，望向门后的角落及四周。
并没有扫帚与撮箕的存在。
回想着听到钟声赶来时，门外并没有存放垃圾的地方，方寸眯起了眼睛。
如果他的呕吐不正常，那是凶手清理的可能性反而要大一点。
如此一来，呕吐物里可能藏着掌门为何呕吐的真相。
按照之前的虚弱与下药推论，这呕吐物绝对是关键物证。
可惜，大概率被凶手毁灭了罪证。
方寸缓缓起身，坐在了桌前，望着床上的掌门，目光深邃。
他有什么被杀的理由吗？
方寸想不通。
他缓缓转动身体，变成了面向桌子，盯着桌面上的茶壶发呆。
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怪异，可一时说不上来怪异在哪里。
茶壶，茶壶，茶壶，茶……
方寸屈指敲打在桌面上，节奏轻缓。
蓦地，他眼神一亮，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茶杯何在？
他终于意识到了怪异的所在。
销毁证据？
说明掌门真的喝下过什么致命的东西。
想通了这点，方寸的眉头略微舒展，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异响。
“谁在外面？”
方寸猛然站起身子，快步走出了屋子。
屋外的确有人。
两个师弟与一个师妹。
“师兄，大师伯说山上没有信号，需要从我们师兄妹中找人下山去报警。”
方寸皱了皱眉头。
不能让凶手借机离开。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可现在，还无法确定凶手是谁，又不能直接将这个理由说出。
如此一来只会造成四人互相猜疑，离心离德。
凶手真在他们中也就罢了，可若是不在，他们之间信任将会不复存在，很可能会给真正的凶手造成逃离的机会。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凶手的范围还不确定，是藏在卷莲门内还是卷莲门外都是未知，一旦落单，很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再等等，需要更多的线索……”
“啊？师傅的死不是意外吗？大师兄你知道谁是凶手？”
“现在还是猜测，不能打草惊蛇。”
方寸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们先行离开后，再次转身进入了掌门卧室。
……
“怎么样，马户师兄，刚才看到了什么？”
大胡子师妹问道。
马户甩了甩头发，“大师兄先是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还在桌上敲了一会儿，并没有你说的什么异常行为。”
“这不就是异常吗？做这些行为，为什么要把我们全部支开呢？”
“我觉得吧，可能是嫌你哭的难听，影响了他的思考。”
谢顶师弟捂着嘴温柔的道。
“你才哭的难听呢！”大胡子师妹瞪大了眼睛。
“我就是觉得不对嘛，大师兄自从在后山救了龙傲天后，整个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老是走神，还有，昨天他炒的菜，你不觉得比平时好吃太多了吗？还有，他说要查线索。”
“怎么了？查线索有什么不对吗？”马户甩着头发，面露疑惑。
“太不对了！”大胡子师妹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你们觉得，大师兄和我们比，谁更聪明一点？”
“唔……虽然大师兄比我差了一点，但肯定要比你强吧，怎么看你都不应该有自信问出这种问题的样子……”马户甩了甩头发，挑了挑眉。
“你大爷的！”大胡子师妹踹了一脚马户，被后者轻易躲开，随即撒气般踹向了谢顶师弟。
温柔的谢顶师弟自然没能躲开，甚至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他似乎深知抱怨后的攻势更猛。
“能不能动动你们的脑子想想，平时那么憨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有那个智商去破案了呢？还确定了是场凶杀案呢？”
马户的脚步顿时一滞，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话说回来，比起师兄，好像你才是有点异常的那个人才对啊，平时你不总是关注他，黏着他吗？怎么，门里来新人了，等不及去表白了，然后表白失败，恼羞成怒，因爱生恨了？”
马户甩了甩头发，调笑道。
“你大爷的！”大胡子师妹瞪大了眼睛，脸色通红，宛如张飞在世，粉拳紧握，劈头盖脸朝着马户砸下，却无一例外被后者躲过。
“老娘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才觉得古怪嘛……对了，之前在掌门卧室里，师兄太冷静了，没有一点悲伤，要知道，平日里，师傅对他可是最好的，你忘了早上练功时他的新功法了吗？还有，我还看到他冷笑了呢，就在掌门卧室里！”
“哼，因爱生恨都出现幻觉了，你不就是觉得他是凶手吗？”马户继续甩头，“那我问你，刚发现师父尸体的时候大家有什么想法？被毒蛇咬死，是意外是吧。这时候，谁提议的报警，谁又留下找线索？谁又确定了是凶杀案？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要如此做？”
“师弟说的有理。”谢顶师弟捂着嘴附和道，声音温柔。
“你呀，平时吃的饭都长胡子上了，一点营养都没有存在脑子里。”马户甩了甩头发，调笑道。
“哼，连女人的直觉都不信，你们等着，我去山下摇人，等警察来了，自然真相大白！”
“切，万一凶手藏在外面呢，不怕死的你就去，我可怕死。”马户甩了甩头发，继续笑。
“师弟说的有理。”谢顶师弟捂着嘴附和道，声音温柔。
“哼！”大胡子师妹再次踹了谢顶师弟一脚后，气冲冲的转身离开。
原地，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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