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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他的意料，门外并不是走廊，而是一间客厅。
他原本以为这是一家廉价的旅馆，还想着要去本楼层尽头的公厕方便一番。
可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对他来说，稍稍有点惊喜啊。
客厅里的摆设简洁却不简单，地毯，桌椅，沙发，茶几，电视，角落里有冰箱，墙上有空调。
而且，一眼扫去，玻璃窗外有阳台，而且，客厅周围还均匀分布着四间房门紧闭的屋子。
方寸走向了靠近阳台一侧的屋子，如果猜得没错，那里应该就是厕所与浴室的结合体。
至于其他几间，应该是杂物室之类的，总不见得会有厨房吧。
方寸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向着他认为的厕所进发。
走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脚上还是运动鞋，无奈回头向着公寓门口的鞋柜里张望。
好在，里面真的有一次性拖鞋。
拿上拖鞋再次向着目的地进发，这次总算没有意外。
那个房间果然是厕所无疑。
简单的冲洗过后，似乎将一身旅途的疲惫都洗刷一空。
方寸裸着身子，站在镜子前，任凭身上的水珠肆意的滴落。
他开始洗漱，刮胡子，以及欣赏自己。
理发生涯使得他的双臂不显柔弱，肌肉还是有那么一些的，但同时，平庸的生活给他带来的也只是普通的身材，不过，幸好，没有啤酒肚。
不抽烟，喝酒，不打架，不恋爱，不烫头，一心只想搞钱。
这就是之前的他。
方寸撩着刚与眉齐平的刘海，嘴角轻笑。
作为一个新入行的托尼老师，洗完澡后的他，比之东山彭摆鱼，也不遑多让。
方寸晃荡着从浴室走出，嘴里哼着小曲儿，之前拿的换洗衣服一件也没有用上。
毕竟，计划总是赶不上随心而起的变化。
而就是这变化二字，使得他经历了一场不算严重的社死现场。
方寸有些愣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鞋柜旁边的门会突然从外面打开。
而且，是被一个女人打开。
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女人恰恰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岑风儿。
四目相对的短暂片刻，一眼万年。
无比漫长的四万年过后，砰砰两声，两个不约而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厕所门，防盗门同时关闭。
现场没有大惊失色与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有的只是沉默与安静。
三分钟后。
穿戴整齐的方寸出现在门口，并顺手打开了房门。
他的脸上是和煦的微笑，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尴尬与愠怒，似乎刚才被看光的不是自己一般。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岑风儿的表情颇为平静，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般，没有出现一丝少女该有的羞恼。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
“岑风儿，我记得你。”
岑风儿微微一愣，似是有些错愕。
“你还记得什么？”
“我还记得……”方寸目光向着两侧扫过，走廊里并没有旁人，“岑姑娘不如先进来，我们慢慢说。”
说着，方寸侧身给岑风儿让出了一条路。
岑风儿盯着方寸的眼睛，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一大串的钥匙，缓步走进了客厅，就像来到了自己家一般，坐在了沙发上。
方寸关上门，目光忽略了穿着拖鞋的岑风儿，以及她与做昨天相比仅仅是颜色不同的熟悉搭配，望向了她放在桌子上的一大串钥匙。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还真就可能是她的家。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点好了。”方寸看向岑风儿，表情变得有些冷漠，“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为什么记不得遇到你之后的事了？”
岑风儿看着质问她的方寸，从进门开始就不苟言笑的她，嘴角出现了微笑。
方寸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变得轻松了不少。
“方寸先生这么说，是想要毁约了？”
方寸一愣，眯起了眼睛，他没听懂。
“什么约？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岑风儿轻笑，“这么说，方寸先生果然是要毁约了，倒也无妨，只需要将十倍违约金赔付，方寸先生如何做，小女子自然是管不了的。”
方寸的目光越发的深邃了，听这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他，似乎被这娘们儿下了什么仙人套。
“什么约定？”
“哦，长期租住协议，其实时间也没有那么长，也就一年。”
“有具体的协议书吗？文件合法吗？有第三人公证吗？还是说，有我的签署凭证，或者什么影像记录吗？你要知道，强迫，违背他人意愿签署的文件是不具有法律效用的。”
“唔……你说的这些，都有，电子档案，录像都备份过，协议书上有你的签字，不过，那些都在电脑里，哦，对了，本来昨天的协议是一式两份的，给你的那份，你好像忘了带走，而现在，文件被封存了，不过，你要是想看也可以，我等会儿就发给你电子版和视频录像，而且，我没有强迫您签署的哦。”
方寸看着岑风儿没有丝毫慌乱，对答如流的模样，面色一沉。
“协议的内容是什么？租住押金，房租怎么算？”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啊，还请方先生履行约定，一次性支付剩余房租。”
“多少钱？”
“唔，一天五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共是十八万两千五百。”
“……”
“你这协议是霸王条款吗？一次性支付这么多也太离谱了。”
“这么说，方寸先生还是要走解约这条路吗？那我稍后会通知我的律师来联系您，暂时就不打扰了。”
岑风儿的语气有些失望，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钥匙，站起了身子。
“能问一下违约金是多少钱吗？”
“方先生，不多哦，也就一个月押金的十倍哦，十五万哦，比全年要省下不少呢。”
“……”
“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暂时手头没那么多钱，这样吧，一个月付一次，行吗？”
“唔……”
“姐姐，你差我这点钱吗？”
“倒是不缺……好啦，看你长得还过得去，人也挺坦诚面善的，不像是那种会逃账的样子，那就一个月付一次吧，不过，不要和别人说哦。”
“我懂，我懂。”
……
方寸颇有些肉疼的一次性付完一个月的房租，目送着岑风儿离开。
没见到文件之前，他本来是不打算付钱的，但，出于这房东意外的好说话，所以，他略微表示了自己的诚意。
一来，提前打好关系，二来，发现视频有问题还可以事后讨要。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理发店开业后，刨除盘店的资金外，所支出的最大一笔钱。
纵然这笔钱，作为房租，在s市而言，不过是普通水准。
可他毕竟不是一线城市的人，三线的收入，存款也没有多少，却要面对一线的消费。
所幸理发店的租期也快到了，不然，会亏得更多。
至于里面的东西，只能廉价卖给街对面的同行了，也多多少少能回回血。
方寸望向岑风儿背影的目光里，满是怨气。
也就是因为降临空间的原因，不得已只能继续租下去，否则，这种不合理的合同，怎么样也要告到底，还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那个，房东姐姐，先声明一下，我不是不信你啊，我只是想看看我昨日签字时的风采，记得把视频发我哦……”
“哦，好的……对了，协议内容里还包含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是免费赠送的，突发重大疾病，或者意外死亡都是有赔付的哦……”
“好的，谢谢您了……”
方寸微笑着关上门，瞬间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很明显，大概率被下药了，什么类型的药说不准，效果大概就是短时间神智全无，任人操控，伴随间歇性失忆。
换句话说，他上套了。
平时见惯了酒托饭托，没想到，还有房东亲自出马的房托。
已经20岁的方寸，头一次发觉，对这个社会来说，自己还是年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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