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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身为反贼,幸得仙子青睐 > 第94章 忠臣赴死,真正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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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伯,您在说什么?”

    “当日秦覆之离城时,我与他之间,曾有一个君子之约。”

    “什么?”董昭突然觉得有些荒唐。

    “我与他说‘将来无论到了何种境地,你我面对无辜之时,需多多留情,尽量少伤民力’。”

    贾琮叹了一口气,道:“当日说此话时,我的目的是提醒他,在他走投无路时,莫要做的太过。未曾想到,这约定束缚,竟用在了我自己身上。”

    “方伯!您糊涂了不成!?”董昭生怒:“事关存亡,岂能因为一言而放弃?如今当催动大阵……”

    “我催动不了大阵。”

    胖肉再次一抖,慷慨激昂的言语停住。

    “我与你说过的,冀州气运在秦覆之身上。”

    “没有气运,不能催动大阵?”

    “不错,大印是大阵的开关,而气运是一切的灵魂。”贾琮颔首。

    停顿许久,董昭方才接上:“既然不能催动大阵,那我们现在应该发动全城百姓,固城死守,以拖延时间……”

    “用百姓的性命,去喂赵子龙的枪吗?”贾琮摇了摇头:“秦覆之能从重重包围中跳脱而出,又轻易击败蒋奇,如今空虚的高邑城,很难挡住他的脚步。”

    “不试试又怎知道……难道我们就这般轻易的输了么?”董昭喃喃道。

    发雷霆之力,最终扑了个空,反被对方虚晃一招刺进心口。

    “谁说我输了?”

    贾琮似笑非笑,继而又是一声长叹:“但我也赢不了,注定赢不了。”

    “你知道么公仁?当我得知何?许攸为谋划气运而来时,我便知道,如我这般的人,再也没有赢得可能了。”

    董昭动容:“方伯……”

    “天子走了,世人深为诟病的昏君走了,他带走了大汉的最后一点希望。”

    “把持朝政之人、享誉天下之人,皆是欲行不轨的乱臣。”

    “你说,我又如何取胜呢?”

    贾琮仰着头,脸上挂着笑,眼中盛满了晶莹。

    “可我不甘啊!”

    “我不甘效忠了一辈子的炎汉皇权被人窃取。”

    “我不甘呕心沥血一辈子的天下被人糟蹋。”

    “我更不甘他们为争权夺利,肆意践踏本就疾苦的百姓。”

    “贾琮能为有限,至此已尽全力。”

    说到这,贾琮忽地大笑起来。

    “可笑!可笑!”

    “士族百代,誉满江山,到头来竟无一人能与一贼相比。”

    “南至交州,北老冀州,享了一世虚名,牧守一州之臣,最后却寄希望于一贼。”

    “岂不可笑么?”

    他有些神神颠颠了,抓起了桌上的那壶酒。

    拔开瓶塞,往口中灌去。

    “这酒是我托人从真定弄来的,确实不错,雄烈如火。”

    “但愿人如酒,炎汉虽渐熄,烈性永在!”

    他一手提着酒壶,一手冲着董昭挥手:“去吧!去吧!不要停留了!”

    “方伯……”

    “别喊了,别喊了!你耽误在这,城楼上又要多添无辜性命。”

    驱逐中,贾琮挥手丢来一封信:“拿着它,去城楼。”

    董昭只能转身。

    他听到背后的人在灌酒,并时而传来笑声。

    笑声起落,有苍凉、有遗憾,却不再有当年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满腔报国志,一意为民心,终是被这残破和肮脏的世道浇的满身伤痕。

    最后,笑声止住,一声长叹,伴随着酒壶碎地之声。

    董昭强忍着不回头,快步往前走去。

    堂内,贾琮正好衣冠,面朝西南洛阳方向,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挂在了‘尽忠为民’的匾额之下。

    他的身体轻轻摇晃着,堂外一缕光穿堂而入,将他那身发白的布袍照的愈发显眼。

    屋梁上清灰簌簌,却怎么也脏不了那件旧袍。

    刺史府外,董昭看完手中信后,忽地一声痛哭。

    他转过身跪下,冲着里面磕起头来。

    “方伯!”

    城墙边传来的交战声提醒了董昭。

    他再次起身,往城楼上赶来。

    随着赵云打开缺口,攻势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为了阻挡赵云,城楼上的守备将校只能用人命不断往前填。

    因为抽调太多力量,导致张述进攻的那面城墙出现了缺口。

    赶回的高顺立即开始率队登城。

    有力士追随高顺登城,却又被箭矢逼的纵身跳下。

    两只手臂攀住城垛,庞大的身躯晃在半空,随之一声发力的大喝,他一跃而起,再次跳回城楼。

    迎面而来的却是七八支长枪,整齐的插入了他体内。

    力士哀嚎,仰面跌落。

    一人身死,又一人迅速补上。

    胜利在望,秦沧军忘却了死亡和畏惧,吼声惊天。

    “破城!”

    “破城!”

    诸军大叫,士气旺盛到了极点。

    倾覆之局陡然逆转,一波推到高邑城下,且已登城过半,怎能叫他们不兴奋呢?

    赢下此战,冀州州治将会成为他们的地盘!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山中贼完成这样的成就了?

    张燕号称黑山雄主,拥百万之众,但一直都是龟缩在山内。

    别说是州城,他连郡城都没敢碰过!

    秦沧提槊在下督战。

    被捉拿的蒋奇看得心惊胆战。

    开战之前,他们视秦沧为掌中之物。

    此前也是一直顺利,斩于毒、败白绕、围平山,秦沧龟缩真定城。

    谁知,他暴起发难,胜负转于一次奔袭之间?

    鞠义刀搭在剑柄上,有些按捺不住,问道:“我的人登城斩敌首,可有奖赏?”

    秦沧颔首:“自然!”

    必胜的果子,谁不想摘他一手……鞠义咧了咧嘴,手一挥:“登城!”

    “是!”

    他的人卸下沉重的装备,刚想往城头上攀去,上方突然传来一些奇怪的动静。

    “干戈暂止!”

    战斗并未因这几声喊就停下来。

    直到守军率先收缩,秦沧方才压了压手,鼓声乍然而止,城楼上的进攻者纷纷停下了节奏。

    赵云横枪而立,目光在人群中迅速搜索,判断着那个胖子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董昭面布哀色,立在城楼上,冲着下方喊道:“秦覆之何在?”

    嗯?这时候有什么事?

    秦沧颇为意外,但还是将大槊一扬:“我在此。”

    周仓带着一群高大的力士,立即挡在了秦沧前方,防止城楼上的暗箭。

    董昭问道:“覆之兄,你此番兴兵而来,是要入城助方伯铲除奸党叛贼,还是意欲破城夺取冀州之政?”

    嗯!?

    秦沧一下就懵了。

    董昭这是何意?

    在冀州,高邑城代表着最高统治之城,而身为冀州刺史的贾琮代表的也是冀州的最高正义。

    秦沧兵犯冀州,洗白难度很大。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要活下去、要壮大,只能打破冀州城。

    他原本的打算是走一步看一步,赢了贾琮后实在不行只能扯皮了事。

    听董昭这意思……他们给我借口!?不能够吧。

    秦沧思潮泛滥,表面上不动声色:“董公仁此语,我倒是没能明白。”

    董昭沉默了片刻,道:“许攸窜通张燕,诓骗方伯,意欲谋……”

    秦沧全神贯注的听着,到这立马大声道:“张燕存在反心,我早已知之!此番兴兵而来,正是为方伯解难!”

    这比真是人精啊……董昭轻轻摇头,压住哀伤,取出那封文书,大声念了起来:

    “何?许攸,受汝南袁氏指使,混入冀州。”

    “联合张燕,图谋冀州军政,意在征冀州之兵、御黑山之众,再与身在朝中的袁氏党人里应外合,以篡夺皇位。”

    “吾身为冀州刺史,竟为许攸所蒙蔽利用,心甚悔之。”

    “幸有秦覆之兴兵而起,诛杀逆贼张燕,传信于高邑,使我明悟,悬崖勒马。”

    “因我之误,致冀州蒙受兵灾,使时局混乱至此,心甚愧之!”

    “上无颜以面君,下有愧于百姓,贾琮惭为汉臣,唯以死谢罪。”

    “秦覆之文武俱佳,有爱民之心、讨贼之能、求正之心。”

    “愿托之以冀州军政,我死之后,望诸军同心力助,以铲除张燕余孽、讨平袁氏乱党为己任!”

    城上城下,一片哗然。

    如杜长这等粗人,听得直发呆。

    贾琮这是何意?

    自己死则死矣,为何还要推秦沧一把?

    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

    他有心除秦沧绝对不是假的,秦沧在他眼里就是反贼,他活着对大汉皇权就是一种威胁。

    他既然愿意死,又为何要临走之前,还给秦沧一笔政治遗产呢?

    这所谓的遗产不是他托举的什么‘冀州军政’。

    这不现实。

    冀州不是贾琮的,是大汉朝廷的,他这话更多的是表明一个立场,同时给秦沧一个对冀州下手的借口,给董昭等人一个给秦沧卖力的借口。

    而实际上,两千石可以不鸟秦沧,朝廷一纸诏书就可以解决掉这虚权。

    这笔遗产是贾琮用自己的死赋予秦沧一个合法立足点。

    只要秦沧承认贾琮所言,那么——杀杨凤、杀张燕、兴兵攻高邑,都变成了无罪。

    反贼还在乎罪名吗?

    在乎的,身上干净做什么都方便,身上洗不干净就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就去不了洛阳。

    你一身污秽,顶着明晃晃的反贼名头去洛阳,结果只能是被所有人围攻。

    秦沧用不着找借口了,贾琮身死这笔影响巨大的账算不到他头上了。

    以至于因祸得福,拿到了接下来向整个黑山进军的合法借口。

    甚至,他可以调动愿意为他卖命的官兵,获得高邑的冀州府库!

    好处巨大。

    然而,贾琮做这么多,只是因为打不过就加入,白白便宜秦沧么?

    怎么可能,他岂是那种屈膝之人?

    他真正的目的是——反袁!借秦沧来反袁!

    秦沧接受他的馈赠,就需要承认他所言,从而彻底决定了他的政治站位——反袁!

    城楼之下,秦沧思索许久,不禁叹了一口气:“方伯算是竭尽心力了。”

    到这,贾琮的所有计划已很清楚了:

    一,除掉秦沧,能解决则最好;

    二,败于秦沧,以退为进,自己包揽失职之罪,临死之前推动秦沧和袁氏的彻底对立。

    除反贼是为尽忠,能力不足除不掉反贼,那就借反贼来搞奸臣,同样是尽忠。

    看得到的利用,但秦沧却没有推辞的理由。

    他与袁氏,本就对立不可调和。

    贾琮此为,是断了自己的后路,断了自己向袁氏屈膝交出气运的后路。

    董昭一挥手,城门大开,双方干戈皆止。

    董昭走下城楼,迎向秦沧,奉以冀州大印,并交上文书,以及一张名单。

    “这是何物?”

    “冀州境内,袁氏故吏。”

    秦沧目光微缩,点头收了下来。

    那颗大印一悬到腰间,秦沧体内的气运猛然振作起来。

    一股澎湃力量涌入体内,反哺他的肉身、精神,使他神识通畅,力道猛涨,舒服的几乎要喊出来。

    秦沧体内的气运,就像是被锁链束缚的苍龙,秦沧每多打下一块相应的地盘,气运就能摆脱一分束缚。

    他对地方掌控愈强,气运对他归附便愈强;地方发展愈好,气运便能顺势蓬勃。

    紧密相连,宛如一体。

    当他的手触及大印时,他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个大阵雏形。

    很模糊,尚不真切。

    随着他的兵马推进,对高邑城掌控加强,模糊之色渐褪,大阵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方伯离京时,领的是一个空印。”董昭低声道。

    秦沧叹息点头:“他太不容易了。”

    来到刺史府,秦沧冲着那具挂起的尸体深深一揖。

    旁边转出书佐,拿着一封文书:“这是方伯要送往朝廷的最后一封文书。”

    “去吧。”秦沧点头,并未查看。

    不用说,这是贾琮对自身立场的再一次阐明,有对秦沧的举荐,也必有对袁氏的疯狂攻击。

    “方伯家小,皆在东郡老家。”董昭哽咽。

    “我会安排人接过来。”秦沧道。

    董昭又从桌案上取出一物,交给秦沧:“这是许攸所供,会有大用。”

    秦沧看过之后,将之收起,拔出了腰间佩剑:“许攸何在?”

    “地牢之中,我让人带他上来。”

    须臾,许攸被推到大堂。

    他看着用白布遮盖的贾琮尸体,又看着拔剑出鞘的秦沧,讽刺一笑。

    “逼我至此,自己性命难保。”

    “丧了性命,送了名声,最后却便宜一个反贼,贾琮你又何苦来哉呢?”

    说完,他目视秦沧:“果然是气运加身之人,注定非凡。但你我之间,并非死局,可愿听我一言。”

    秦沧微微摇头:“方伯身死,而我拔剑在此,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何不知?”许攸呵的冷笑一声:“他逼供我时我便有所猜测,无非是自己难胜,便利用你来对付我们。”

    “果然是聪明人。”秦沧认可。

    “得贾琮一面政旗,却要沦为袁氏死敌,这不是一笔划算的生意。”

    许攸被束双手,依旧发动了唇舌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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