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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着王母做好的饭菜。
都是一些农家小菜，但都是王母亲手所作，味道可口。
“快吃饭吧。”王母拉着他坐下。
“不是请了下人，不好好歇着，还要自己动手。”王煊语言责怪，把王小小放在位子上，让她坐下。
王母帮王煊拿筷子，盛饭，脸上带着笑。
“怕你换口味，吃不惯。”王母总是声音温和，说的少，但做得多。
桌上最大盘的，是红烧芋头。
王煊最喜欢的菜，但王母对芋头过敏，一碰就浑身发痒。
他看了一眼王母。
虽然双手拿着筷子，但是手肘情不自禁的在桌子上蹭。
应该是瘙痒下，习惯性动作。
担心被王煊发现，所以藏在袖子下，一直强忍着。
王煊叹了口气。
起身，抓住了王母的手。
吓了王母一跳。
“吃饭、吃饭，这是做什么。”王母挣扎着，不想让王煊看。
但是她的力气，怎么会有王煊的大。
王煊把她的衣服，褪了上去，就看见了她手肘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阿娘，你这是何必？”王煊眼睛一红，“不过是一个菜而已，孩儿不吃又不会死。”
他心疼的说着。
阿娘的过敏极为严重，这红疹子生了一大片，瘙痒难耐，定然会整夜彻夜难眠。
王母见王煊如此，别扭的想抽回手，把袖子捋下。
“娘没事儿，快吃饭，等下饭菜凉了，就不好了。”她声音温和。
“不要再做这个菜了。”王煊说道，神情有些苍凉。
自从知道，下一世便能转世成神之后。
他便有些逃避回到这个家。
似乎对于他来说，这一世并不重要。
因为每一世都有家人。
王煊已经历经万世了，他有无数的理想、报复、遗憾，还有没得到的东西。
他对于舍与得，是最能分清的。
所以，他觉得，这一世就跟前万世一样。
放弃了就放弃了，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万世中的一世，沧海一粟罢了。
可回到这个小房间，看到王母和妹妹的笑容，看到桌子上热气腾腾的菜。
看到那盘永远都在的红烧芋头，看到王母手肘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他快有些不坚定了。
历经万世真的只是任务吗？
而这一世，真的只是体验人间的一世吗？
他不确定。
可现在，他确确实实的鼻子一酸，在心疼王母。
实实在在的生活在大乾。
而她们，是他的家人。
“平安，去请大夫，越快越好。”他从怀中掏一块碎银，扔给了平安。
王母一听，急了。
“这很快就好了，大夫很贵，不看，不用看的。”她站了起来。
王煊把她按在了位子上。
“必须看。”他眼神坚定的看着王母，“孩儿已经同阿娘说过许多遍了，不许再做这个菜了。”
“可你喜欢。”王母声音弱了下去。
“那从今日开始，煊儿不喜欢了。”他摩擦着王母的手，眼睛一红，“不做了，不做这个菜了，孩儿也会心疼。”
这话一出。
王母神情一怔。
王煊自幼便是个独立的孩子，长这么大，从未同她撒过娇，说过一句动情的话。
这一言，让王母泪眼湿润，眼泪顿时滑了下来。
……
吃完饭，王煊站在庭院。
双手背后，看着月色正凉。
平安打理好了宅院，从房内走出来。
“夜了，家主不睡吗？”平安走了出来。
“家中可有酒？”王煊神色复杂，望着满天繁星问道。
“有的，陛下赏的，在库房里。”
平安没有多问，去库房取了酒，顺便下厨，给王煊准备了一两碟小菜，放在庭院的石桌上。
“你倒是勤快。”王煊望着精致的小菜，笑道。
平安温笑。
“只不过是做了婢女该做的事。”她答。
王煊不理解。
“你不会觉得不甘吗？”
“不甘？为何？”平安不解。
“有人生来是主子，而你只能为奴为婢，若是碰上好点的人家，或许可以伺候人一辈子，寿终正寝，碰上不好的人家，被糟蹋，被辱没都是常事。”王煊眼神清明。
他还未喝酒，可说话，就有些不知所谓了。
平安温笑。
“平安不懂家主在说什么，平安是奴婢。”她摇头
“可为什么你是奴婢？”
“总要有人是，为何要觉得不甘？”平安笑容甜甜，“平安为奴，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了。”
王煊失笑。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妄图在一个阶级固化的时代，跟一个婢女，去探讨心中的疑惑。
“你没有尝到过其他的日子，所以你不懂。”他笑着说道。
平安也笑。
“平安倒是觉得在其位谋其职，无论是什么人的生活，都是有意义的。”不认同道。
王煊一怔。
入喉的酒，有些苦涩。
无论什么人的生活，都是有意义的。
王煊下凡万世轮回，为的是成为万古神帝。
所以他一直觉得，万世轮回都只是为了得道成仙。
这万世到底会怎么样，并不重要。
毕竟下一世，他就成神了。
但这个思维……真的对吗？
“不过平安不明白家主到底在问什么，但家主如果很迷茫的话，可以想想最开始，自己想做什么，也许就会有答案了。”平安恭敬的回答。
王煊抿了口酒，眼神微眯。
当初……？
当初他的理想很简单。
让天下百姓吃上饱饭，让天下孩子有书读。
让忠臣义士清白于世，让贪官污吏就地正法。
要为了家国天下，天下苍生，为了黎民百姓，正清官，伏奸佞。
为了大乾之崛起而读书。
他便是为此考的状元。
怎么到最后，变成一心求死了？
他眼神逐渐清亮，突然想起了前世，很多个前世。
小时候，他奶声奶气的站在学堂前。
喊着：我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是啊，最开始他就是这么想的。
每一次的轮回，最开始都是大同小异的思想啊。
见王煊半天未言，平安有些担忧。
“是平安多言了，平安这些拙见，家主不要往心里去。”
王煊抽回神来，看向她，笑了。
“不，你说的很对。”
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这句话的目的，看上去为的是中华之崛起。
但这是为的是读书。
他考状元，不是为了自己。
为的是天下苍生，为的是黎民百姓，为的是家国天下。
而成为万古神帝，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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