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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子上前朝他行礼，笑道：“顾相爷，皇后娘娘让奴才来取折子，说要在大坤宫批阅。”
“在大坤宫批阅？”
顾明歌愣了愣，他总不能跟着去大坤宫待着，皇后娘娘这是不需要他陪同的意思了。
以往皇上批奏折的时候总是一面批阅，一面和他或是裴刘二人询问什么，商量什么，他也早习惯了如此。
没想到王宝簪并不想让他陪同。
是她与皇上理政的风格不同，还是故意避嫌不想和自己单独相处？
顾明歌眉头微蹙，沉思之时，忽见顾明柔迎面走来。
她一摆手，小福子抱着奏折躬身一礼便离开了。
“别看了。”
顾明柔眉梢微挑，“你当皇后姐姐是什么人？她明知道你的心思，怎么可能和你单独相处平白让你生念，你知道她不是这种糊涂人。”
顾明歌坐下低头理文书，懒得看她，“我如何辅佐皇上，便如何辅佐皇后娘娘，没有你说的许多心思。”
真的？
顾明柔盯着他多看了两眼，半信半疑。
无所谓。
对方要是旁人，她或许还要担心担心，可那是王宝簪，她才不会拎不清和自家哥哥一样犯糊涂。
顾明柔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了，“哥，听说你都不回府，一直待在御书房偏殿的厢房，你怎么不回去呢？”
“我听说，别的大臣不是趁这个时机在府休息，就是陪妻儿游逛，你还待在这里不是自苦么？”
顾明歌头也不抬，“皇上病重，皇后娘娘初理政，大家都乐得休闲自在，谁来顶事？我在这里，万一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随传随到，方不误事。”
顾明柔使劲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哥居然是这种人？
“哥，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没有了。”
顾明柔没好气，“怪不得你跟皇上那么投机呢，我看你们俩骨子里就是一种人！都说皇上过于勤政操劳，你不也是？”
“你看看皇上的下场，你还敢这么绷着不歇息？”
顾明歌被她说中，一时无话反驳。
顾明柔叹了口气，“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助纣为虐！皇上落得这个下场，也有三分要怪你不劝着他，反倒助着他！”
这话跟刀子似的一下子戳在顾明歌心上，他没法再假装听不见，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
让他难受，顾明柔自己反倒有些内疚，只能柔声安慰，“哥，你知道这几日外命妇进宫都说什么吗？”
顾明歌抬起头，等着她的后话。
她接着道：“她们都说皇后娘娘理政比皇上还好，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皇后娘娘再有天分，也不可能理政几日就超过兢兢业业的皇上，是不是？”
顾明歌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又道：“我一开始听了也觉得不可能，后来才明白，皇后姐姐理政没有皇上那么紧张，那么忙碌。她让大臣们有喘息的时间，让他们有闲暇跟家人相处。”
“其实原本就应该如此的，大臣也是人，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一日十二时辰都扑在政事上。连裴刘二人都去了，你就不能顺应皇后娘娘的做法吗？”
直听到这里，顾明歌才有些动容。
他思忖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
“后宫里近来如何？”
“挺好的。”
顾明柔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如今后宫统共也没几个人，皇后姐姐还有意放一批宫人出宫，说主子少用不着那么多下人伺候，我管起来倒轻省。”
“你多留点心。”
顾明歌站起来，“尤其是两位皇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皇上已经病倒了，他们不能再有任何危险。”
事关社稷安定，事关凌氏江山，顾明柔点点头，“我晓得轻重。”
顾明歌这才缓缓朝外走去，她有些不放心，朝着他的背影喊，“哥，你——”
他却只朝身后摆摆手，而后双手负立，难得清闲的姿态慢慢离开。
……
入夜的时候，顾明柔想起她哥的叮嘱，起来带人巡视了一遍宫禁。
王宝簪怀身大肚睡得早，不知什么时辰，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声音。
睁开眼一看，寝殿中昏暗一片。
轻云和香云两个披着衣裳进来，连忙把烛火点起。
“外头出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晓得，小福子他们已经出去打听了。”
王宝簪看了看时辰，原来她才睡了没多久，这个点儿宫里大部分人才刚刚睡下。
没一会儿，小福子回来了，顾明柔是跟他一块儿来的。
“皇后姐姐。”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进来后先左右看了看，这才道：“后宫里出了丑事，刚刚被我抓了正着，真是晦气。”
都是她哥害的，白叮嘱她留心后宫，没发现有奸人意图谋害皇子，倒正撞见御花园假山后头一对男女野合。
王宝簪心里咯噔一声，“是谁？”
“一个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宫女，和一个末等侍卫。”
王宝簪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宫女。
她还以为是哪个嫔妃，那事情可就大了。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轻云小心地扶着她，“这事别声张起来。皇上才病，后宫就出了私通这种事，有损皇上和咱们的清名。”
“我也是这个意思。”
顾明柔道：“现在已经把他们分别关押起来了，方才惊动了其他宫的人，我只说是抓住了贼。皇后姐姐，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王宝簪摇摇头，“按照宫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过放宫女出宫的事要快些了，我不想宫里再发生这样的事让外头看笑话。”
放宫女出宫是件大事，顾明柔的身份不好代办，王宝簪索性亲自出面。
她原本就觉得宫里不需要这么多伺候的人，如今出了宫女私通的事，年纪大的宫女更是留不住了。
不如早早放出宫，倒显得皇室恩宽。
王宝簪亲自过目，在内务府送来的名单上刷刷刷地划，这名单是按宫女年纪从大到小排的，她一下子划去了靠前的三四百个人。
而后她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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