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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次出宫回府，与其说是为了一家人一起过年，倒不如说是想看看她这对彼此心中无意的兄嫂，到底会怎么过日子。
她实在是担忧。
只见柳嫣儿含笑上前几步，在廊下福身道：“夫君。”
恭敬有礼，恪守妇德。
顾明歌的回应就差强人意了，他只是朝柳嫣儿微微颔首，而后就朝顾明柔道：“阿柔，回来就先去歇着吧。我这里有些公务，晚上吃年夜饭时再说。”
说罢自顾自捧着书回去了。
顾明柔：“……”
这哪像新婚燕尔的样子，简直连熟人都算不上！
她忙看了一眼柳嫣儿的神情——
柳嫣儿笑呵呵的，一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
她心中暗暗着急，一面拉着柳嫣儿往自己的屋子去，一面找借口遣散了两人身后跟的侍女和仆妇。
等只有她二人了，她才悄声道：“我哥哥对你好不好？”
“特别好。”
柳嫣儿没领会她这话的深意，见到了顾明柔屋子前，只顾着拉她进去看屋里的布置。
“你快看看，布置得还满意吗？”
柳嫣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按你从前在府里的格局布置的，我自作主张按照你宫里的寝殿样式，又添了些摆设。怕你不喜欢，你快看看，要是哪件不喜欢的我赶紧换去。”
顾明柔只扫了一眼，便看出这屋子收拾得格外用心，比她之前回来的时候精致漂亮多了。
府中的下人只会按照她从前在府的原样给她布置屋子，不敢随意增添，顶多中规中矩，柳嫣儿却添了些新意，一看就很用心。
她还注意到，刚刚见到顾明歌，他穿了一身新袍子，看起来是名贵的云锦。
以往的顾明歌是有钱也没心思打扮自己，这一看就是娶妻以后，贤内助给置办的。
她越发顾不得多看屋子，拉着柳嫣儿的手在榻边坐了，“你别不好意思，我哥哥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
“没有啊，他真的对我很好。”
柳嫣儿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起来不像在说假话，“连这府里的下人也都对我很好，早知道顾府这么好，我早就嫁过来了呢。”
顾明柔眉头微蹙。
可她看她哥刚才的模样，怎么也不像对柳嫣儿很好的样子的啊……
这一夜在相府上房用过年夜饭，一家三人守岁到子时后，各自回屋歇息。
柳嫣儿和顾明歌是一起回房的，一进门，她十分识趣地钻进内室，自顾自洗漱后到内室的大床上休息。
她记得新婚洞房那夜，她被安排在内室大床边坐着，等顾明歌一进来，她就站起来了。
“顾相爷，我，我睡哪张床呢？”
屋子很大，她看到外间隔门底下还有一张床，另有一张坐榻也能当床。
顾明歌那会儿好像也被她问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就睡这，我睡外头。”
她就特别高兴。
把这张最好的大床给她睡，这就是对她很好了。
今夜顾明歌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在外间床上歇了，而是走进内室问她，“明日一早外命妇要入宫拜见圣后，你都准备妥当了么？”
柳嫣儿前一秒还坐在床边打呵欠，闻言起身道：“准备妥当了。宫里我熟悉，便是有些许不当圣后也不会同我计较的，只是……”
“只是什么？”
柳嫣儿有些局促道：“只是我现在居然，居然是一品夫人哎。我听说朝中没有一位一品夫人是这样年轻的，我怕我不懂得和夫人们相处，丢了相爷的脸。”
人前她称他“夫君”，人后她称他“相爷”。
无论哪种称呼，她总是恭恭敬敬的，没有半点僭越，顾明歌对此十分满意。
他微微颔首，道：“不用担心。正因为你年轻，有什么不得体的，那些老夫人们也不会与你计较，我只有一句话嘱咐你。”
“什么？”
柳嫣儿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道：“你不必想着为了我的颜面，在其他夫人们面前摆派头撑气势。我在朝中原就年轻不服众，素来谦逊，没有那么多派头。”
柳嫣儿闻言大喜。
让她摆派头她也不会啊！
她正担心这个呢，叫她摆派头，她不会也不敢；
要是不摆派头，她又怕丢了顾明歌的脸，丢了相府的脸。
如今有顾明歌这话，她就什么也不担心了，只管按自己平日的模样行事，“哎，我晓得了，多谢相爷提点。”
顾明歌听着她客气的道谢，微微蹙了蹙眉。
她好似一点都没拿自己当丞相夫人看，还像从前在宫里似的，像一个卑位嫔妃，一个低品女官……
顾明歌没有多说，默默转头回去。
还没踏出内室，忽听柳嫣儿叫住他，“啊，相爷留步！”
他回过头，只见柳嫣儿满脸带笑，“相爷，您如今已经娶妻了，是不是要给您纳几个妾室？我看府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似乎不合规矩。”
“您是喜欢小家碧玉，还是府里有看得上的丫鬟？若是喜欢贫寒官宦家的小姐，抬为贵妾也可以。”
她倒想得挺多。
顾明歌眉头微蹙，正想告诉她自己对纳妾没兴趣，又听她道：“便是什么风尘女子，若相爷不好开口，只管让妾身去做。到时候就说是我喜欢才纳进门的，定不会伤了相爷的官声。”
顾明歌：“……”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蹙起眉头，“除了纳妾，你还有什么想给我做的？”
“还有很多。”
柳嫣儿憨笑道：“咱们府里的丫头少了些，要再买点回来伺候相爷的衣食起居。往后这四季衣裳鞋袜什么的，都不可少。”
“另外相爷这院子里也单调了些，等开春了，我预备多种些花木。若是相爷允许，我还想开一小块菜地。”
出宫以后没块菜地打发时间，她觉得挺无趣的。
顾明歌差点被她气笑了。
她一点儿也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之意，还按部就班一件件地说起来，一本正经。
他轻笑一声，“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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