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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凌本源是心疼他呢，敢情是心疼他妈妈姐姐！
居然还说他胖大！
“猫猫。”
王宝簪笑得不行，抢在王宝壮发飙前教导凌本源，“舅舅说自己胖大，那是谦辞。你要说，哪里哪里，舅舅一点都不胖，不能顺着他的话说，知道了吗？”
这些年王宝壮在京城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确实胖了些。
幸好他在大理寺还有少卿的职位，平时多有劳碌，否则只会更胖。
凌本源很听话，闻言点点头，看向王宝壮，“我刚刚说错话了。哪里哪里，舅舅一点都不胖，舅舅瘦得很。”
王宝壮低头看了看自己隐约凸显的肚子，使劲吸气收了回去。
……最后那句还是算了。
“宝簪啊。”
凌云燕喝了点水，总算好了些，“咱们啥时候能到老家啊？”
她还没上船就宝簪宝簪的，有什么事只问王宝簪，倒不问自己亲弟弟。
凌云横不禁道：“大姐，为何不问朕？”
明明这路线是他一手规划的，行进的进度也是他一手掌握的。
凌云燕闻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十年没回家了，还认得家在哪吗？”
凌云横：“……”
不愧是亲姐弟，最知道刀该往心上哪里戳。
她是吐晕了说者无心，凌云横是听着有意，显见得有些落寞。
王宝簪忙开口打圆场，“快到了吧？大姐，你再忍忍。其实在船上也挺好的，你多看看风景，多吃吃新鲜的鱼虾，倒是一直躺着不好，更容易晕。”
鱼虾……
“呕！”
凌云燕听见这两个字更加想吐，又趴到了船舱边。
……
御船每行过一处，当地的官员便会携百姓夹道欢迎。
开始那一二处还好，后来多了，凌云横就有些烦了，觉得这是劳民伤财。
“吩咐往后的州府不要再来迎朕了，尤其不要带着百姓来，让百姓来跟着不是磕头就是磕头，岂不耽误民生？”
同坐在舱中的顾明歌没敢接话。
皇上今日受了长公主的气又不好对长公主发，这是借机在发脾气。
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见他不接话，凌云横皱着眉头看他。
顾明歌连忙起身拱手，待要劝说，坐在靠窗榻上看风景的王宝簪道：“要是百姓自己愿意来呢？”
“他们怎会愿意？”
“怎么不愿意呀。”
王宝簪做了多年皇后，依然很能共情普通百姓的想法。
她扭头笑道：“那可是皇上经过家门口哎，人这一辈子有几个机会让皇上经过自己家门口？那百姓肯定想看热闹呀。要是过年抬神从门口过，大家也会出门看看的，不是吗？”
凌云横不说话了。
顾明歌这才接话，“圣后所言有理。一地百姓众多，想来自然有愿意来的，或许也有忙于农耕不愿意来的。既然皇上体恤百姓，不如传一道旨意下去，不许州府官员强令百姓来迎接，以百姓自愿为准？”
“准。”
凌云横这话不过随口一提，没大在意。
既然有了折中的方案，那就这么执行便是。
顾明歌退了出去。
好一会儿，室中一片寂静无声。
王宝簪知道他心情不大好，“明日就要到老家了，你怎么倒不如刚出京城时高兴了？是大姐今日那话伤到你了？”
“不是。”
哦……
她也觉得不至于。
“那就是近乡情怯了。不妨事，明日回老宅看看，带小清圆在老宅好好拜一拜公爹和婆母的灵位就是。”
一句近乡情怯，惹得凌云横心中愁绪更加。
听见王宝簪提起他父母，他更是心头咯噔了一声。
王宝簪看他那样不好再跟他开玩笑，只好劝他早些睡，次日回老家精神才能好些。
为了哄他早点睡，王宝簪今晚也睡得格外早。
半夜里她隐约被江风吹动龙旗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间往身边摸了摸，没摸到凌云横人。
她清醒了不少，坐起来透过半开的窗，才发现他独自一人站在栏杆边吹风。
果真是近乡情怯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人人都觉得凌云横离家五年音信全无，上连累父母思念过度郁郁而终，下不能照看妻女，未尽过一日做父亲的职责。
虽然没人敢宣之于口，可她知道，小清圆是这样想的，凌云燕也是这样想的。
她自己当初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再想想离家那五年他在起义军中过的是什么日子，别说军中了，就是当皇帝这五年，他也没过过真正任性恣意的生活。
还险些积劳成疾命都丢了。
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帝，他的愁苦，也只有王宝簪这些年渐渐明白几分罢了。
她索性披衣起身，也给凌云横带了件披风。
本想轻轻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谁知她一出去就被江风扑上了，冻得她打了个颤儿。
四月深夜的江风，冷得很。
凌云横被动静吸引，扭头看见王宝簪被风吹得凌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王宝簪见他笑自己，也笑了，上前把披风给他披上，“冷死了，你还在这外头站着。”
“是太冷了，你快回屋吧。”
他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发现他的手冷如冰窖，王宝簪的身子却暖和得很。
热身子最忌扑冷风。
王宝簪一边跺着脚取暖，不肯回去，“我陪你一会儿。”
他原还想在外头吹吹冷风，听见她不肯回去，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我陪你回去，谁也别吹冷风了。”
王宝簪这才满意。
纪玉带着将士们在不远处值守，看见这一幕松了口气。
夜深的时候皇上独自出来，他也上前询问劝慰过，皇上却不肯回屋。
他不敢再打扰，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皇上也没回去。
幸好是圣后醒了，一下子就把皇上劝回去了，否则他今晚怕是要忐忑一夜。
一夜无话。
次日到午后，船队果然在淮河边靠岸。
一众地方官员登船叩拜后，迎接御驾往大王乡小王村去。
马车里，凌清圆一直开着车帘往外看，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家乡景致，只是看也不说话。
马车在坑洼不平的村道上吱呀吱呀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在凌家老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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