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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郑俨真就那么蠢,不知道占住虎牢关,窥视洛阳么?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蠢的,只不过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而已。
生物学上有种说法叫ldquo;应激反应rdquo;,你的胳膊被人碰一下,马上会缩回来,某些警惕心高的情况下,甚至拳头就挥出去了。
郑俨也很害怕他派兵占领虎牢关以后,激起尔朱荣的ldquo;应激反应rdquo;,直接派兵将他给灭了!这其实也是无奈中的无奈之选。
洛阳号称是ldquo;小四塞rdquo;,其实周边的防御随着时代发展,早已是千疮百孔,此时的洛阳,已经叫ldquo;九路通国都rdquo;,即有九个隘口,都可以直达洛阳。
虎牢关的价值,已经大大降低,所以另一方面,郑俨恐怕也不太看得上,占了没啥大用还刺激尔朱荣,不值得。
虎牢关内的某个石屋内,于谨在跟刘益守讲解虎牢关外的地形。出了关就是荥阳,往北是黄河南岸的重要渡口官渡,河对岸就是枋头城。
以枋头城为核心,黄河北岸的几个县,组成了黎阳郡。黎阳郡再往西北边走一点点,就是邺城。这一带水网密布(那时候这里算是河北地界,生态环境尚未被严重破坏),漳河,卫河,淇河交汇贯通,可以行使漕运。
ldquo;所以说,出了虎牢关,等于是无险可守,随时要防着被人打你头咯?rdquo;
刘益守好奇问道。
于谨默默点头道:ldquo;虽然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但也没差太多就是了。曹操袁绍官渡之战,守的就是官渡这个节点。
再往北,过河到黎阳,守住枋头城,就等于是扼住了邺城的咽喉。这怎么能叫无险可守呢?rdquo;
刘益守说的是ldquo;绝对的安全rdquo;,类似于潼关这样的地方。而于谨说的是ldquo;相对的安全rdquo;,行军不就是要占领一个个这样的节点,大军才能展开么。
要不然你就是有百万大军,也一样要吃败仗。
ldquo;所以呢?rdquo;
刘益守压低声音问道。
于谨站起身,打开石屋的门,四周张望了一下,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在,连忙将门关上。
他走到刘益守身边,用很小的声音问道:ldquo;你还打不打算回洛阳的?rdquo;
于谨盯着刘益守的眼睛问道。
尔朱荣只是ldquo;派遣rdquo;刘益守等人,前出虎牢关,攻打叛逆郑俨。收拾完郑俨,那就应该马上回洛阳,要不然,怎么能说你是尔朱荣的手下呢
可如果刘益守和于谨等人要是不想回去,找各种借口不回去呢?
这就是实质上的背叛了,只要尔朱荣脑子不傻,一定会派人来讨个说法。要不然,有样学样,他自己的队伍就要分崩离析了。
所以于谨现在看上去是在问要不要回洛阳,实际上则是在拷问刘益守的内心。
以后要不要跟着尔朱荣混。
ldquo;于老哥,你这个问题呢,我也想了很久的。我这么问你吧,你在家乡也是成家了的,有夫人有子女,对吧?rdquo;
这点毫无疑问,于谨没可能到三十多岁还不结婚生子的。
ldquo;没错,这没什么好说的。rdquo;
于谨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ldquo;你看,我现在虽然不能算是拖家带口,但也不是一个人对吧?rdquo;
刘益守也是面色严肃,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ldquo;确实如此。rdquo;
ldquo;所以说,我做什么事情,不能说我自己好就行了,我得考虑一下依靠我的人,对不对?我一个人跳火坑不要紧,不能连带她们一起跳火坑,对吧?rdquo;
ldquo;没错,你说得很好。rdquo;
于谨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刘益守的答案,哪怕对方并没有说出来。
ldquo;尔朱荣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却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而且家族势力单薄,不允许他犯错。
换言之,他是个很容易犯错的人,可犯错的资本又不是很够,一旦决策失误,就会全面崩溃。
有句话叫倾覆之下安有完卵,跟着尔朱荣混,那真是得有好几个胆子才够用,要不然迟早被他给吓死。rdquo;
刘我已经为洛阳的人做了很多了。稍微机灵点了,就应该明白,尔朱荣他们这些丘八,不吃饱喝足玩痛快,那是不会离开洛阳的。
我已经为他们争取了时间,可是脚长在那些人身上,他们不走,我有什么办法?这个时候还在做春秋大梦的人,是不是hellip;hellip;应该警醒一下呢?rdquo;
于谨明白,虽然刘益守看起来纵横捭阖很是厉害,其实他想做的事情,最终还是没做成。这毕竟是乱世啊,哪怕你再长袖善舞,也无法跟拿着刀又跃跃欲试不知深浅的人讲道理。
他们远走荥阳,其实就是一种无声的ldquo;认怂rdquo;,承认自己能力有限,承认自己无能无力。
然后,再去想别的办法,生存下去,有能力再去拯救这个世道。刘益守虽然什么都没有提,但是于谨觉得他肯定是想通了的。
ldquo;李虎hellip;hellip;你想怎么处理?rdquo;
于谨低声问道。
某个角度说,李虎就是尔朱荣安插在他们队伍里的ldquo;监军rdquo;,让刘益守和于谨不能胡来。
ldquo;打下荥阳以后,问问他呗。咱们总要先礼后兵才是。如果他想走,那就让他带着愿意走的兄弟一起走,无论走多少人都无所谓。
没有兵,咱们就募兵。没有将校,我们就培养将校,没有人才,我们就发掘人才,只要想做,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rdquo;
ldquo;说得也是啊,别想什么尔朱荣了,咱们去黎阳大干一场吧。rdquo;
于谨拍了拍刘益守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ldquo;可不是么?没退路了呀。rdquo;
hellip;hellip;
两天以后,崔孝芬就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个仪表堂堂,但态度明显就很是傲慢的中年文士。
ldquo;都督,这位是荥阳郑氏北祖出身的郑严祖。rdquo;
崔孝芬微笑着介绍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对郑严祖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非常不满。
ldquo;给这位都督看看我们的诚意吧。rdquo;
郑严祖淡然对崔孝芬说道,语气也不是很尊敬的样子。
崔孝芬涵养甚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下人将一个匣子打开,里面装着用石灰腌渍过的人头。
ldquo;这个就是南祖出身的郑俨,他们给我们面子,亲手拿下了此人。都督现在看到我们的诚意了吧。rdquo;
这位叫郑严祖的,身上还带着酒气,崔孝芬无奈苦笑。本来是聪明机敏的郑述祖来的,结果郑严祖他自告奋勇的前来。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拿下郑俨,是荥阳郑氏北祖房这边出面,向势弱的南祖房讨要此人。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而定下来的大事。
可以说跟郑严祖没有半毛钱关系,倒是他弟弟郑述祖有亲自参与讨论,并且强烈建议交出郑俨,并将其逐出荥阳郑氏族谱,以保全家族。
这份功劳倒是被郑严祖拿来当令箭了。
刘益守此人虽然没什么背景资历,可他手里也有兵马!文雅的丘八,难道就不是丘八了吗?
崔孝芬不动声色的扯了扯郑严祖的袖口,暗示他不要跳太高了。
ldquo;来人啊,这位郑先生醉了,你们送他回屋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兵营里混乱,为了防止郑先生醉酒出事,你们也别让他出屋子,知道么?rdquo;
刘益守微笑着对亲兵下令道,并对着郑严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ldquo;你要软禁我?你敢软禁我?rdquo;
郑严祖的酒醒了几分,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益守。而身边的于谨,就当自己睡着了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也不说。
ldquo;哪里哪里,怎么能说是软禁呢。还不是现在世道乱,我这兵营里,丘八又多又粗鲁,万一冲撞了先生,惹出什么事情那就不妙了,不是么?rdquo;
刘益守笑着摆摆手,两个壮硕的亲兵分别架住郑严祖的胳膊,将其拖出签押房。
等郑严祖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无奈对崔孝芬摊开双手道:ldquo;崔长史这事办得可不地道,怎么弄了个这样的混子过来了?rdquo;
ldquo;我也是看不懂,但是感觉此人应该不至于如此莽撞才是。郑严祖可是郑氏中出了名的利欲熏心,都督你要防着点。rdquo;
崔孝芬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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