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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闻仲坐在书房里，审阅着属下每天汇报上来的消息。
杨峥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里权限最大的人。
有一个过于放权的领导也不是件幸事，大事小事全压在自己身上。
白闻仲又不是受虐狂，才不想整天绑在案牍之上。
奈何特卫策部尚未成形，无法履行应有的职责，很多事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真的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白闻仲头也不抬的道。
通报改为敲门的习惯，是他跟杨峥学的，感觉这种礼节简单中透着股庄重，很适合办公的时候。
于是，吩咐属下来见他的时候都要如此。
不过杨某人是很有礼貌的说请进，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命令般的语气，真是带有浓浓的封建等级意味。
进来的人是谍部之长梁骆秋。
自从接管谍部以来，他身上的戾气内敛了很多，表面趋于沉静。
但是内敛不同于收敛，只是被掩藏的很好。
白闻仲对他的变化很满意，任何一个势力都不能缺少行走在黑暗与白骨中的人。
梁骆秋无疑有成为暗黑枭雄的潜力，只要给他一个足够施展的平台。
“总管大人，您让我留意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请问先听哪个？”梁骆秋嘴角挂着丝邪魅的笑意道。
为了表示对得力手下的尊重，白闻仲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着他笑道：“你啊，跟我打什么哑谜，先说说大人现在的情况如何吧。”
“紫薇道防守严密，我们的人无法太过深入，只打听到大人他们安然脱身的消息。因为怕被有心人察觉，具体细节我没让下面查探。”
梁骆秋腰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有什么不对。
“嗯，你做得很好。我们只要知道大人安然无恙就可以了，细节完全可以等他回来讲给我们听嘛，呵呵。”白闻仲难得开了个玩笑，虽然内容并不怎么好笑。
梁骆秋配合的扯了扯嘴角，看上去讥讽的意味甚浓。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白闻仲忙转移话题道：“清虚宗那边有什么动静？”
梁骆秋慢条斯理的说：“其余六大联合挤压清虚宗的市场份额，他们现在的收入缩水了不少。由于底子深厚，勉强还能维持。”
“不过根据情报来看，六大快等不急了，最近好像在谋划什么大的动作，具体内容尚未得知。”
白闻仲闻言冷笑道：“看来，在利益面前没人能做到真正的冷静。虽然清虚宗现在看上去日薄西山，却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像这种规模的困兽临死反击还是很犀利的。”
“总管大人，清虚宗的生死和我们有何关系？”梁骆秋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没看到事情的本质，我所关注的是它能在群狼环伺下支撑多久，能给我们争取多少发展的时间。”
“只要清虚宗一天不倒下，把它得罪惨了的其余六大就不敢掉以轻心，也就不会把关注重心转移到我们身上。”白闻仲解释道。
“我们身上？就这点小打小闹，不至于吧。”梁骆秋一脸的不以为然。
白闻仲沉声道：“别不信！等大人开通了走私线，特卫是要按照计划扩充十倍的。”
十倍！
梁骆秋倒吸一口凉气。
老实说星月湖光顶多算个微型势力，有现在的战力已经惹人侧目了。
如果一下子扩展到两个战团的规模，再说自己为了自保谁信啊？
“总管大人，请您务必告诉我，为何要这么做？”梁骆秋一脸的凝重。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战斗人员占到八成以上，哪怕战争期间也不会。
因为太畸形了，无法发展长久。
他作为核心人员，必须要弄清楚发展大方略，并提出合理建议。
白闻仲站起身，拄着拐杖来的窗前，凝视了外面良久，才背对着他道：“你觉得修行界现在的局势如何？”
因为话题跳跃性太大，梁骆秋出现了短暂的失神。
过了会儿，他才下意识回道：“歌舞升平，一派祥和。怎么？和我们刚才的话题有关联吗？”
白闻仲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佩，放在了香炉凹进去的地方。
两样物品一契合，玉石桌案咔咔咔往外偏移了九十度，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牛皮袋。
牛皮袋上布满了防盗符文。
如果非本人开启，里面的东西会立刻焚毁，不留一丝痕迹。
这也是当前最先进的防盗措施，还未有人破解。
白闻仲把手放在封口，符文发出淡淡红光。
等红光散尽，已经和普通牛皮袋没什么区别。
他抽出里面的一沓资料，递给梁骆秋，认真嘱咐道：“本来打算以后给你看的，提早一些也没什么，不过看完记得要销毁。”
见总管如此重视，梁骆秋也小心谨慎的接过，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起来。
他越看面色越凝重，到最后手都开始发抖。
在这份绝密文档中，记载了白闻仲当下对天下大势走向的猜测和推演。
虽说是假想，却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而后来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更是证明了他的预见性和前瞻性。
如果修真域上层早一点得到并重视这份密档，绝对能改写历史。
可惜没有如果，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轨迹。
白闻仲在这个时候就认为。
十几万年来相对安逸的生活让修行界失去了警惕，整天沉醉于勾心斗角，追名逐利。
以云霄界为例，修真大战刚结束时，全界武力昌隆，战团数量保持在五十支左右，而且战斗经验丰富。
之后的上万年间，数量一直处于增长状态，全盛时甚至达到一百多支。
而再往后，则懈怠了下来，开始逐年递减，直到今时今日，不足二十支。
战团内部也腐败的厉害，真正具备战斗能力的，能有五六支就很不错了。
反观魔域，对武力的追求一直没有停止，情况要好很多。
据考证，修真大战结束时，云环的军团数量在一百支左右，换算成战团就是六百多支。
十几万年后的今天，军团数量仍然维持在九十支上下。
如果没有通道限制，早就把云霄界的地犁好几遍了。
修者掌控的各界都或多或少存在这种情况，有些没和魔域接壤的界位甚至连一支能战斗的军队都凑不出来。
如果真发生了战事，它们只会沦为人家的补给仓库。
最可悲的是，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这一点，而看到的又无动于衷，麻木不仁。
没能力的徒呼奈何，有能力的本身就被腐蚀。
只需要一个契机，魔族又会卷土重来，重新上演十几万年前的噩梦。
届时，修行界危矣。
白闻仲的发展方略就是针对这一情况来的，他不是救世主，只要给自己人留条后路就可以了。
别人愿意斗就继续斗去吧，早晚有他们哭的时候。
看到这里，梁骆秋不免有些踌躇道：“这件事……师兄知道吗？”
“我在大人面前提起过，他很不以为然。大人可以不当一回事，我却不能不考虑。”白闻仲无奈的说。
他实在想不通杨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唯独在这件事上无动于衷呢。
其实很容易理解。
杨峥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怕整个修真域都被魔族侵占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蒙在鼓里的白大管家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好的，我知道了。属下会按照总管大人的意思，密切关注清虚宗的动向。”梁骆秋做出了决断。
“嗯，下去吧。”
白闻仲重新坐回到书桌前，把那份绝密文档丢进了桌案上的香炉里面。
等后来侍者倾倒香炉里的残渣时，可能因为纸张的质地很好，竟然没有完全烧毁，留下了一部分残卷。
这些档案残卷几经辗转，最终在很多年后公布于世。
可惜那时候大势已定，只剩下了见证历史的价值。
…………
紫薇道尽头。
杨峥看着不足一人高的空间裂缝，良久无语。
这狗洞就是传说中的两界通道？
当初厉寒烟他们那么多人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一个个的爬过来的？
那这份毅力可真没的说。
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莲夜解释道：“两界间的通道也如同江河一般有盈亏期，最大的时候，这个通道能容两人并排走过。比这还小的时候，只能塞进去一个拳头，能有这么大我们应该很知足了。”
杨峥担忧道：“如果在里面碰到人，岂不是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莲夜轻笑道：“怎么会，我们一进入，就瞬间到了云环，根本不存在撞车的可能。”
杨峥这才释然。
原来是自己理解错了，这好比一个双向传送门，瞬息而至。
两界间的距离何其遥远，如果真的像物理通道一般走过去，这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了。
莲夜说完，冲他摆了摆手，当先没入到空间裂缝之中。
杨峥怕蓝依走失，拉着她的手紧随其后。
先是天旋地转，然后身体一沉，脚已经踩到坚实而冰冷的地面。
他刚一睁开眼，就被视野里所看到的景象震得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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