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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抓了一下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好像是……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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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别着急，你没有冒犯到我。”男人爽朗地低笑一声，不拘小节地把柳红扶了起来，语气里能听出来几分愉悦，“你先别动，眼睛里进了草木灰，要赶快清洗一下。”
柳红乖乖地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脸颊发烫，一阵口干舌燥。
男人将柳红的扭捏看进了眼里，扬着笑容摇了摇头，然后从衣角上撕下来一块干净的棉布，把腰间的水壶取了下来，拔了塞子，一股脑儿地把水倒在了棉布上，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柳红的脸上。
“快擦擦……”
柳红扔了原本的湿毛巾，手忙脚乱地按住了男人递过来的新棉布，咬着嘴唇凭着感觉清洗着自己的眼睛。
灼烧的感觉慢慢淡去，渐渐变成了阵阵瘙痒，柳红用力眨了眨眼睛，缓缓地，一只一只地睁开了双眼。
半朦胧半清醒的视觉下，柳红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身材挺拔，身穿一件深灰色的紧身猎袍，肩上背着一袋子弓箭，左胳膊夹着一个包袱，五官端正，满脸的络腮胡，竟丝毫不会让她觉得不修边幅，反倒觉得平添了几分豪迈不羁。
男人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
柳红不好意思地敛了敛眸，恰好看到男人的衣角居然缺了好大一个口子，裂口参差不齐，一看就是手动撕碎的。
再看看自己手上和刚刚扔到地上的“毛巾”，果然都是来自他的衣服！
柳红赶紧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和手里的一块仔细地放在一起，眼睛只敢看着男人鼻子以下的位置，心情微妙地大声说，“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大侠你的衣服破了，请跟我来个地方，我帮你补好！”
男人抱拳，一脸欣赏地说，“姑娘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更何况，姑娘你自己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我二人也算是英雄惜英雄了。姑娘也别大侠大侠地喊了，在下高明，很高兴认识姑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柳红心花怒放，眼睛看向别处，羞涩地抱拳回答，“在下柳红。”
“柳红？真是个好名字！”高明毫不吝啬地大加赞美，“柳红姑娘既有江湖儿女的豪气，又有小女儿家的娇羞，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说……说谁可爱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孟浪！”柳红恼羞成怒，第一次抬头正视着高明，凶巴巴地说，“别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在下确实不止一次见过柳红姑娘了。”高明不恼不气，始终云淡风轻地笑着，“还有你那群气度不凡的同伴。”
柳红惊讶，“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你到底是谁？”
“在下闲云野鹤一个，不值一提。”高明无所谓地摇摇头，扬了扬手里的包袱，朗声大笑，“我们赶紧把这个包袱还给那个老人家吧，别让老人家急坏了身子。”
柳红这才反应过来，郑重地点了点头，俯身提上了自己的篮子，便随着高明一起回了主街道。
卖小笼包的摊位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奶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街上的行人看到了纷纷侧目，却也只是绕着道走，谁也不敢自寻麻烦。
柳红远远地看到，心里一阵难受，一把夺过高明手里的包袱，飞奔着跑了过去，急吼吼地把包袱塞给了老奶奶，不停地安慰，“奶奶，您的包袱我们找回来了，您快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老奶奶止住了哭声，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一沓泛黄的信件和几个老旧的铜板。
老奶奶只是数了数信件，便破涕为笑，一脸感激地对柳红说，“姑娘啊，太感谢你了……要是没了这些信，我老太婆就活不下去了呀……”
“奶奶，这……”柳红本想说包袱是高明给抢回来的，却被他出言阻止。
高明弯腰将老奶奶扶了起来，轻言细语地问，“老人家，您带着这些信件是要去哪里啊？您一个人不方便，我们送你吧。”
老奶奶撑着腰艰难地站了起来，感激涕零地看着二人，满脸沧桑，“谢谢姑娘，谢谢小伙子，我要去东门菜市场给我孙子回信……”
高明直接将老太太背在了肩上，大步往前走去，柳红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一边用手护着老太太，一边偷偷地注视着高明的侧脸，心跳不规则地起伏跌宕着。
三人在街上走着，老奶奶对柳红高明讲出了她的故事。
原来，老太太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只留下一个十岁的孙儿与她相依为命。
孙儿十分孝顺，说什么都要考取功名来报答奶奶的养育之恩。
于是，他十五岁那年便背上了行囊，独自一人进京赶考。
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因为考不上功名，一直无颜归家，只是每隔两个月都会寄一封信回来。
老太太大字不识，只能在驿站取了孙儿的信件，再去东头菜市场花五个铜板请摆摊的先生给她念信写信……
寒来暑往，如此过了三年。
柳红心酸地抹了抹眼泪，清了清嗓子不解地问，“奶奶，您孙儿既然久久考不上功名，您为什么不写信喊他回来？天大地大，三百六十行，难道没有他的一技之长和容身之所吗？”
老太太望了望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那孙儿倔强固执认死理……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手的……老太婆我不想逼他……”
“可是……”柳红忿忿不平，还想说些什么，高明腾出一只手来拉住了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柳红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刷地一下把手抽了回来，奇奇怪怪地藏在了身后。
高明不以为意，只是温和安慰老太太，“老人家，您的孙儿有这样一身傲骨，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偿所愿的。”
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容，连连点头，“是呀，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伤感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明媚起来。
柳红怔怔地盯着那个谈笑风生的侧颜，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起来。
此刻，柳红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芳心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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