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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刻意放缓了声音,扮柔的嗓音还是凉得顺着岁梨尾椎骨往上攀附。
像焦了尾的风筝。
岁梨一个冷颤,拼命往墙边贴。
没有什么东西比看着走投无路的漂亮笨蛋自投罗网更加有趣了。
岁梨大气也不敢出,眼睛看不到的原因,她只能像个小鹌鹑一样。
她想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敏感地感觉到脚步是停在了床边,但她掩耳盗铃一样,不相信她躲得都这么隐蔽了还会被发现。
可像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天真一样,男人戴着口罩的眼下浮现出细微的笑弧,目光冷得像是万年的冰,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近乎疯狂,一把抓住岁梨的手臂,手腕用了力,直接将岁梨拖拽出来。
岁梨抽了下自己的手臂,反而被男人箍紧了。
更糟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岁梨第一反应是怕,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两个人都在地上。
她闭了闭眼,脚踝上残留那种冰凉黏腻的触感。
男人很满意她乖顺的模样,温驯得像是幼嫩的羔羊。男人凑过来,缓缓靠近她雪白的耳垂,缱绻地道:“你是不是以为躲在这里就找不到你了。”
冰凉的鼻息洒在岁梨的耳边,雪白的耳尖顿时弥漫一层淡粉。在如水的夜色里,像是开在新雪上的一簇红梅。
岁梨本来就敏感,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男人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隐约漫上几分淡笑:“你身上好香。空气里,到处都是你的香气。”
哪有人会这么香,又不是狗鼻子。
岁梨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说她香,她红红的鼻尖抽动了一下,吸了一口气。的确没有闻到什么香气。
但是她只知道,她好惨,躲得这么隐晦不明显,都能够发现。
“我们是同事……”岁梨低着头,小声道:“不可以杀掉同事的。”
反正npc和npc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是001说痛感保留,不就是意味着她要是死亡的话,能够细致地感受到疼痛。
岁梨很怕疼,她宁愿苟且偷生,都不愿意感受到疼痛。
“什么?”
温软在怀,好像抱住了一团奶香的云,看上去没什么肉的小姑娘,真摸起来哪里都是软的。
男人一怔。
岁梨以为他没有听懂,于是硬着头皮,小脸苍白地继续重复:“我、我们是同事。”
“不可以杀掉我的。”
“同事?你不是学生吗?”男人摘下口罩,似乎在不解岁梨的话。
“才过去这么久就不知道我是谁了吗?真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男人微薄的唇微微勾起,岁梨的小腹上抵上了一把刀。
岁梨迟钝地想了想。
可是她真的不记得了。
【医生。】001适时提醒。
“医生?”岁梨细长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犹疑着念出来。
“我没有忘记你的。”岁梨小声地狡辩。
因为不经常撒谎,岁梨咬着唇,眼神飘忽。
【而且,真正意义上,你和主持人才是同事。】001耐心地给满脸紧张的小笨蛋解释。
由于过于害怕,岁梨从头到尾都是惶惶不安的可怜模样。
为了防止剧情影响玩家,一般的npc并不知道自己是npc,但是主持人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岁梨同事。
岁梨啊了一声,她和主持人才是同事吗?
岁梨想到了之前在教室里的那个有些聒噪的广播,以及新手副本的那个唇边长着猩红玫瑰花的男人。
趁着岁梨发愣期间,没什么温度地手已经悄无声息,绕过薄薄的布料,在岁梨温热的肤肉上游离。
男人低下眼睛,目光逡巡在岁梨粉白的脸蛋上。
狎昵的揉捏,好像不是在欺负漂亮美人,而是在逗弄一只幼猫。
然而岁梨吓得失语,她想说些什么,但嗓子发不出声音,她又不敢动,在恍惚之间,她感觉自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又或者待坍塌的围墙,谁都想推一把。
更可怕的是,正在触碰自己的人不是玩家,而是紧紧一面之缘的路人,却在风雨交织的夜晚,用了什么手段,强迫她和玩家们分开。
刚刚只是在床板下钻了一会,岁梨白皙的脸颊上就蹭了一些灰。她呆呆地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为什么……玩家们还没有发现她失踪了呀。
等那只作乱的手摸到岁梨跌宕伶仃的锁骨的时候,她不寒而栗,眼睫毛颤了颤,弱声道:“放过我。”
这种冰凉的感觉像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审判,一分一秒都是无比煎熬。岁梨一边要忍受难掩的羞耻,还要遭受着心灵上的磋磨。
仿佛蝴蝶被推至到了刀尖。
“求你了。”
岁梨本来就偏软的声音染上细微的哭腔,杏眼泅着水雾看向医生。
刀刃收了收。男人沉默着看向岁梨濡湿泛红的眼,被逼到慌不择路求饶的样子很可怜,男人冷硬的心肠不免心软了一下,他颔首:“可以。”
“可以放过你,但是今晚外面很乱。你要当心虎视眈眈的狼,他们都是人面兽心的怪物,像你这样没什么脑子又长得漂亮的小羔羊误入其中可能会被连骨带肉的吞掉。”
“只要你能够成功跑掉,我就放过你。”
“怎么样?”
谢芜也是再三强调,第三夜是混乱的一夜,不会像前两晚那样风平浪静。
外面的确很乱,但是刚才那个像骷髅一样的老大爷将门锁了,所以谢芜应该还在楼里。
只要能够和他们汇合,就没问题。
岁梨的心脏跳动得飞快,她感觉自己正在进行一场大逃杀,如果不能活下去,就会成为狩猎者的猎物。
“嗯。”岁梨点了点头。
男人从地上站起,白衣上沾染了乱糟糟的灰尘,他伸手,将岁梨拉了起来。
岁梨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
“我背过去,不看你,尽你所能地逃跑,可别让我抓住你。”
男人微红的唇勾了起来,愉悦好心情地说道。
岁梨想也不想,跌跌撞撞一路小跑。
幸好楼道里没什么杂物,岁梨本来想直截了当地喊一声,但这样有可能引来身后的疯子。
“不能暂时恢复视力吗?”岁梨抬起白皙的手臂,擦了下额头上沁出来的薄汗。涨红着脸问001。
001很想开权限,但是它权限并没有那么高,但是又害怕伤害到岁梨,只好委婉道【可以给你指出来障碍物的。】
主系统是游戏的意志,连001对游戏的具体来路并不是很清楚。在岁梨之前,逃生游戏就像是一个大型的斗兽场,玩家们为了利益或者是挣扎着生存而丑态百出,玩家们的恐惧、猜忌、自相残杀都是游戏的乐趣。
尸横遍野。
在岁梨之前,并没有特殊npc的存在。所以001也拿不准主系统的心思。
说是讨厌岁梨,可是会专门下达一些属于小漂亮一个人的专属任务。
可要是说偏爱岁梨的话,为什么要让她在不同副本会有不同的身体缺陷?
难道是欣赏她窘迫无依无靠的姿态吗?还是说……是游戏的特殊爱好?
视力受阻,导致岁梨做什么都不方便。她视野里满是漆黑,因此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懂游戏的特殊癖好了。慕残嘛游戏。
——漂亮小瞎子身娇体软,被迫陷于逃生游戏,辗转于不同玩家和npc手里,想要逃出生天,需要拿香喷喷的吻和软乎乎的身体来交换。
——这波还是得服游戏。…因为看不到,好像全世界只有你,只能依靠着你。因为你就是她的全世界。各位梨梨老公,你们就是老婆的神明。
——老婆应该在海棠,而不是在这里。要是在海棠,这么笨还这么清纯的小美人,估计每天都被这个内个吧,嘻嘻,被浇灌成最美的花。
岁梨在黑暗里跌跌撞撞,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偏偏弹幕好像很莫名兴奋的样子。
岁梨不是很理解,她连海棠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有事问001几乎成了习惯:“她们说的海棠是什么呀?001。”
001:【……】
【海棠是苹果属多种植物和木瓜属(几种植物的通称与俗称。代表植物海棠花和木瓜都是蔷薇科的灌木或小乔木,为中国著名观赏树种,各地习见栽培。园艺变种有粉红色重瓣者和白色重瓣者。】
它照本宣科念着资料库里海棠的描述。
“是植物吗?”岁梨有点疑惑。
可是怎么看都像是个地名啊。
——老婆你别听001瞎扯,海棠市是个好地方,老婆来了能当市花。
——谁会不喜欢漂亮清纯的小圣母呢,被亲吻了还会温柔安慰你的笨蛋老婆简直拒绝不了。
岁梨不是很能理解,当务之急是找到玩家们。
岁梨在001的提醒下,躲过了障碍物。但是最基本的方向,还是需要她自己来掌控的。
整个楼层的房间很多,然而大同小异。好像躲在哪里都不安全。她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也没能想出来要躲在哪里。
正想得出神,头撞上人。
岁梨磕得下意识又想掉眼泪,她硬生生憋回了泪意。
总不至于她运气这么差,每一次都遇到乱七八糟的人。她有点凶巴巴的:“干嘛呀。”
“我知道你在躲什么呢。”
细听上去有几分动听的声音。
“你在躲那东西是不是。”
岁梨满头雾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身上香气太浓郁了,不管你躲在哪里他都会找到你的。”
岁梨捏了捏手指,闻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只闻到了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并没有他们嘴里所说的,很浓郁的香气。
“所以你要遮盖一下身上的气味,就不会被找到了。”
岁梨长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相信对方说的话,反而有几分怀疑地问:“你知道我在躲谁吗?可是,你又是谁啊。”
“不重要,我也是玩家。”
年轻的声音有种天然的冷感,是和谢芜完全不一样的冷。像是深沉的海。
死了一名玩家,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而已。可是岁梨明明知道有这个玩家的存在,可是愣是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但是npc肯定不知道玩家这个名词,那就一定是玩家了。
为了掩盖她没有印象的尴尬,她装作认识的样子诚恳地点了点头,落在对方眼里,就是软糯好骗的样子。
“那怎么样才能躲掉那东西啊。”岁梨不解地问。
“只要气味没有就可以了。”
“你身上好香啊,从我刚来的时候就想这么说了。”
“一身的甜味,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人估计再远都能够找到你吧。”
岁梨总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怪异,但她感觉生存更重要,她有些急切地问:“你告诉我方法呀。”
“你靠近些。”
岁梨往前靠了靠,被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冰凉得几不可察的感觉,好像是蝴蝶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下,就掠走了。
她睁圆了眼睛:“这就好了吗?”
总感觉被诈骗了的感觉。然而现在也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了。
“嗯。”
“那我们一起藏起来吗?”岁梨不太好意思地问。
如果能有玩家带着她这样的小拖油瓶一起走就更好了,反正她看不到,要是能有双能看到的眼睛比较好。
“不能,我还有别的事。”
冷酷无情的拒绝让岁梨失落地点点头:“谢谢你。”
“藏起来就可以了。”
“藏好。”
岁梨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强调两次。但是那个吻让岁梨严重怀疑,玩家就是想占便宜亲亲她,才这么说的。
想来想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反正那人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她会原路返回吧。
岁梨感觉她已经初步有了分析逻辑的能力,她探头探脑地重新回到了最开始被关进去的衣柜。
然后欲盖弥彰地爬了上去,因为说她香的人太多了,岁梨索性把凌乱的衣物都堆到身上。
淡淡的香气包裹着岁梨。她心想,这下总不会还能找到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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