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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照片，苏晨的脑海中想起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软软地叫着哥哥的妹妹。
“高三了，马上毕业了，学校这段时间抓得紧。”苏芸道。
苏晨哦了一声，没想到记忆中那个小家伙也要参加高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小晨，这次回来，多待些日子吧……”苏芸夹过菜，看着苏晨。
“不了，姑姑，学校的课多，再说……”再说，我怕姑父又会……当然，这句话苏晨没有说出口。
苏芸夹菜的手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继续咀嚼着米饭。
“这次来，我是来拿户口本的。”苏晨想要立新户，为以后买房买车做准备。
苏芸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眼前的男孩好像昨天还是小孩子的模样，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大人了。
“好，我们的小晨，长大了呢。等着，姑姑这就给你去取。”苏芸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身来，钻进卧室翻找着。
片刻，她拿着一个袋子，递给了苏晨：“里面，全是你爸妈的遗物，现在交给你，也有个念想……”
“嗯。”苏晨接过，有些沉默。父母是意外死亡，意外得来不及给自己留下什么东西，一场大火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也带走了许多回忆。
只不过，苏晨仍旧记得，小小的自己背着书包回家时，稽查叔叔抱着自己，轻声安慰的情景。
那时候，年幼的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
人类接受死亡时，有些滞后，像是一种大脑的保护机制。
当冷冰冰的遗像摆在面前时，你不愿相信他们真的死了。
只有当某天，饭桌上再也没有他们的身影，放学时独自一人回家，万家灯火而你独处黑暗时。
你才会接受，原来，他们真的离你而去了……
“对了，姑姑，这是五万块钱，是学校奖励的。”苏晨拿出一个信封。
他不敢给苏芸太多，害怕姑父发现，少不了一场争斗。
“自己收着，上大学不少花费呢！老娘还用不着你小子担心。”苏芸嗔怪道。
“我存不住钱，姑姑你帮我存，毕业后买车买房娶媳妇。”苏晨编了个善意的谎言，他总是很会说服别人。
果然，姑姑一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摸了摸苏晨的头，笑道：“好，小晨真的长大了呢……”
合上门，苏芸一直将苏晨送到了楼下，离开时，苏芸挥手道：“这一年多，我比较忙，生活费都是你姑父在寄，不够你要说……”
听到这话，苏晨恍然大悟，看来嗜赌如命的姑父，这一年来黑了不少钱啊。
走远后，苏晨掏出了手机：“喂？九龙坡稽查吗？我举报，有人聚众赌博，地点在华福花园三栋一单元31。”
“对对对，我？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热心市民罢了。”
……
回到出租房，苏晨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下楼买了一箱牛奶后，苏晨就往医院赶。
当放下牛奶坐下后，苏晨看着病床上的胖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晨哥，不地道，兄弟都这样了。”胖子的声音有气无力，脸颊都有些消瘦。
“叫你丫天天吃老坛酸菜面，吃出毛病来了吧。”苏晨道。
“我哪知道，这不刚爆出来，土坑腌制吗？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胖子苦着脸，回想起这些年来对老坛酸菜的热爱，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烟头，脚气，那种恶心的味道，仿佛从四面八方都钻进了胖子的鼻腔里，让他再次忍不住干呕。
“医生说了，只是拉肚子，挂两天盐水就好了。”秦朗安慰道。
“身体的病好治，可是心里的病，你知道这消息对热爱老坛酸菜的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
一个幼小的心灵，就这样遭到了无情的践踏，我想我是不会爱了，我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胖子掩面而泣，像极了受欺负的小媳妇。
“没事，老坛酸菜吃不了，咱还有红烧牛肉不是吗？”
“呕。”话音刚落，胖子的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恶心，当即摆摆手：“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胃疼。”
哈哈。
“苏晨？”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苏晨寻声望去，不由得疑惑起来。
老赵？他怎么会在这里。
“熟人，我出去打个招呼。”苏晨对着胖子几人说道。
来到拐角处，窗外的乌云开始聚集，这是将要下雨的征兆。
老赵啪嗒一下点燃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
“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没想到在这遇到了你。”
苏晨皱了皱鼻子，说道：“朋友生病，过来看看。”
老赵转过头，烟雾随着空气弥漫，让他的脸看起来有些忧郁。
“不好办啊……”他叹了口气，身体前倾，趴在窗沿上。
窗外的黑云越积越密，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空气变得凝重起来，窗外的行人四散跑开。
学生，上班族，此刻都疾步躲进了屋檐下，生怕这雨淋到自己。
“是刘家的案子吗？”苏晨道。
唯有这件事，跟自己有联系。刘家虽然逃跑了，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稽查系统抓到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有什么难办的？
老赵长出了一口气。
掏出手机，在相册里翻找着。片刻，他掐灭了烟，将手机递到苏晨的面前：“刘家三人，全死了。”
轰隆隆——！
天边闪过一丝刺眼的光芒，随即便是雷声咆哮，四下的人群跑得更快了。
这样的天气，在重城并不常见。
“死……死了？”苏晨不敢相信。
“自杀。”老赵补充了一句。
为什么？苏晨心里十分疑惑。
为了逃命，不惜畏罪潜逃的家伙自杀了，这不符合逻辑。
刘家是怕死的人，不可能自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经过法医鉴定，他们均为自杀。
我也不相信，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们的尸体还躺在医院，在我把他们送来的路上，就已经没有了生机。”
雨，开始下了，给山城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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