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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彼此都没有所求，大概率关系维持不了太久。
左立东是个人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听到左思巍有求于他，急忙问道：“没事，你直说就行。”
左思巍笑了笑：“过段时间再说吧，先把新厂的事儿忙完。”
现在日子好了，新房子也开始建了。
如果有机会，他想给刘茹补办一个婚礼。
村里一般谁家结婚的时候，都会找个村里主事的人，让他帮忙代收份子钱、排座位。
毕竟要能镇得住人，所以必须得找个有头有脸的人。
而左家村，左立东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不管谁家结婚，都得让左立东过去。
不过，左思巍结婚的时候，连婚礼都没有举办。
那时候，没有房子。
也没有钱。
他就买了束花，买了一斤猪头肉。
和刘茹在桌子前简单说了两句誓言，就算是结婚了。
本来左思巍答应刘茹说后面肯定会补办的。
但怀了悦悦之后，左思巍游手好闲的本性就暴漏无疑。
娶刘茹时候的誓言抛之脑后，压根没再提过。
后来悦悦出生，刘茹就再也不想这事儿了。
但对左思巍来说，这个婚礼他是一定不会忘记的。
前世的他，在妻子身上有很多遗憾。
其中一个遗憾，就是没有让妻子穿上婚纱。
结婚本该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但左思巍却什么也没有给他。
如今，日子好了。
他也浪子回头。
那些誓言，肯定是要兑现的。
他要让妻子穿上婚纱，红毯十里铺地，让她做洛城最漂亮的新娘。
三年了。
或许有点晚。
但他知道，刘茹一定在等着。
“到时候他一定会幸福的哭出来吧？”
左思巍想着，眼角滑落几滴泪水。
前世数十年。
他有多少次梦到过那个场景啊。
妻子穿着洁白的婚纱，在满是鲜花的婚礼上，笑颜如花。
可最美好的梦，在第二天醒来，终成泡影。
数十年他无数次悔恨和自责。
如今，终于能够做到了。
……
酒桌上。
左立东和几个队长，依旧热火朝天的喝酒。
或者说好话，或者拍马屁，或者吹牛逼。
唯有左思秦，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句话。
年近四十，无儿无女，孤身一人。
唯一的亲人，被他的窝囊推到触不可及的远方。
而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到了凌晨十一点左右，左思巍起身打算离开，这顿酒算是结束。
左思巍都走了，这酒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没有了再喝下去的意义。
左立东起身把左思巍送到门口。
村里几个大队长给左思巍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左思秦没有走。
左思巍似乎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所以走到路口，便停下来等他。
“思巍。”
寂静的大街上，一道沧桑的声音从左思巍身后响起。
左思秦拿着一瓶白酒，一边灌醉自己，一边向左思巍走来：“不愧是我弟弟，真有本事。”
左思巍没有说话。
“看到你日子过得好，我很开心。”
“我不嫉妒，我也不难受，我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左思巍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挂在天上的一轮圆月，依旧沉默。
“吨吨吨……”
一大口白酒入喉，左思秦已经泪流满面。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做错了。”
“是郭慧娟嫁给我之后？”
“是在你的屋里养猪的时候？”
左思秦摇了摇头：“后来我发现，都不是。”
“还记得咱爸刚走的时候，有一天你在外面被人欺负，被打掉了门牙吗？”
左思巍深吸一口气：“小时候的小打小闹，我都忘了。”
“我没忘，我一直记着那件事。”
左思秦干枯的手掌抹了一把眼泪：“我记得，我当时批评你让你别淘气，其实我知道，错的不是你，是对方。”
“我本该带着你找上门去说理。”
“可我不敢。”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错了。”
“爹妈去世后，长兄如父，我没有依靠，没有避风港，但你本应该是有的。”
“你有一个哥哥，你受了什么委屈，本该有哥哥帮你出头，帮你遮风挡雨。”
“可……可你的哥哥偏偏是窝囊废，他没胆量！”
“他只会逃避……”
“包括郭慧娟嫁过来之后，那些糟心的事情。”
“究其原因还是在我，如果我能站出来，冲她吼一句他可是我亲弟，或许郭慧娟就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左思巍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左思秦，冷静道：“如果我没有崛起，如果我还是一文不值，你恐怕再过个三五年也不会反思自己吧？”
左思秦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一直不愿面对。”
“如果郭慧娟一直都在，我可能会永远沉默下去。”
“人啊，窝囊久了，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左思巍看着苍老的兄长：“如果你不是我亲哥，而是像左立东那样的外人，我也就原谅你了，因为在我落魄的时候，全村人都在看我笑话，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但你是我亲哥，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左思秦紧紧咬着牙齿，鼻子上满是皱纹，眼睛里又涌满了泪水：“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想跟你好好道个歉，道完歉，我就走了。”
左思巍皱眉：“你要干什么？”
虽然他无法打开心结，但左思秦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
他不希望左思秦做傻事。
“去外面打打工，做做生意，不回来了。”
左思秦看着左思巍，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左思巍的脑袋：“你好好的，过好日子，二娘是村里真心对咱俩好的人，你记得多孝敬她老人家。”
“我会的。”
左思巍松了口气，甩开左思秦的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左思秦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吨吨吨的喝着酒。
最后看一眼这个让他充满悔恨的左家村。
“对了。”
左思巍回头看着左思秦：“明天中秋，二娘身体一天不比一天，她说走之前想看咱俩好好的，虽然我无法原谅你，但我想满足二娘的愿望，明天来家里吃过饭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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