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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啥话好好说就行了，你跪什么？”
郭帅站起来之后，左思巍还关心的帮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我家可不是水泥地，这几天有雨水，地上全是泥巴，你看你弄得啥事儿。”
在拍打泥土的时候，左思巍能清晰的看到，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满是窟窿破洞。
甚至还大了几号，他得一直用手抓着裤腰才能防止滑落。
从衣着情况，大致看出了男子的家境后。
他也多了几分同情：“你等一下，我去屋里拿点酒，咱们喝着聊着，你吃饭了吗？”
郭帅摇了摇头：“我吃过了，不用拿酒，我不会喝酒的……”
说着，这小子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两声。
左思巍笑道：“还嘴硬呢。”
说完，他就起身到卧室里去了。
刘茹看到左思巍进屋后，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院子，轻声问道：“什么人啊他是？”
左思巍耸了耸肩：“还不知道呢，我跟他稍微喝点。”
刘茹微微皱眉，摆了摆手：“不喝，不喝，他万一是坏人呢，你可别大意了！”
左思巍看着手中的白酒，迟疑了一会儿：“没事。”
这郭帅的身份，左思巍也能猜到个大概。
若真是什么村霸无赖，那他再提防也没用，不过看他谨慎自卑的样子。
大概率不会是个心眼太坏的人。
“我就喝一点。”
说着，左思巍拿着白酒和两个酒杯走了出去。
把白酒放到桌子上后，笑道：“你先倒着酒，我去把红薯窖吊着的凉拌牛肉称点过来。”
后院的红薯窖，之前一直没怎么用过。
还是这次婚宴剩下的肉菜太多，这才用到了。
红薯窖冬暖夏凉，在家家户户的没有冰箱的时候，也就充当了冷藏室。
冬暖夏凉，就现在十一月份的天气，存个一星期没啥事情。
左思巍把吊着牛肉的木桶提上来，把上面的塑料布解开之后，称了一大碗牛肉。
“来，尝尝，乡里水席上的凉拌牛肉味道我觉得是最好吃的。”
把牛肉放在桌子上。
才发现两个酒杯，只有左思巍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
“你也喝啊，对对，先吃点牛肉垫吧垫吧肚子再喝也行。”
郭帅摇了摇头，为难道：“算了，我不喝了哥，我怕我喝了乱说话。”
左思巍笑道：“叫啥哥，我跟你差不多大，你属啥的？”
“属鼠的。”
左思巍喝了口白酒，点了点头：“比我大，你72年的，我74年的，我属虎，今年正好本命年，我得给你叫哥。”
“别，千万别。”郭帅急忙摆手。
“哈哈，不用这么客气，你直接叫我思巍就行。”
说着，左思巍把酒杯举到了郭帅面前。
郭帅勉为其难的斟上一杯，跟左思巍碰了一杯。
“谢谢你啊，思巍。”
左思巍把牛肉往郭帅面前推了推：“别光喝酒了，吃点。”
郭帅被照顾的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的说谢谢：“谢谢……谢谢。”
简单吃了两口，他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左老板，我这次来是想求你收留我的，我吃不吃真的都行，如果方便的话，你就让我进厂吧，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左思巍摆了摆手，有些生气：“说了，喊我思巍。”
“思巍……”
左思巍点了点头：“说说吧，到底咋回事。”
可能是被左思巍照顾的无微不至，也可能是左思巍的客气，让他不太好意思说假话，他也就如实招了。
“我……前几年不太懂事，打架蹲了监狱。”
左思巍点了点头，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随即，态度也不似之前那么热情。
当然也不是对郭帅身份的厌恶。
只是一开始的热情是为了让他说实话。
而现在，是就事论事的时候。
“为什么打架？”
郭帅叹了口气：“就年轻气盛，吃亏了不肯让步。”
“谁的错？”
“都有错。”
左思巍琢磨了一下：“三年前，营村，进监狱。”
虽然现在来说是三年前，但对左思巍而言，过了半个多世纪。
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来龙去脉，如实的说一下吧。”
和这种重返社会人员，左思巍不排斥，也不鄙视。
但是否用，或者怎么用，还是要看具体情况。
如果性质过于恶劣，他自然要提高提防心。
郭帅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初中毕业之后，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到处混嘛，然后跟了一个大哥，后来在游戏厅里大哥的对象被人占了便宜，就打起来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也莽撞，就失手重伤了一个。”
“当时你多大？”
“15。”
“什么时候出来的？”
“去年。”
左思巍叹了口气：“在监狱蹲了十年？”
郭帅点了点头，一脸的悔恨。
“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你还会上吗？”
郭帅摇了摇头：“不会了。”
“如果你能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也打架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郭帅急切的看着左思巍：“我发誓，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左思巍点了点头，给他碰了一杯：“你去年出来，没试着找工作吗？”
郭帅失落道：“没有人要。”
“去远处，跑到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打工啊。”
“我还有个老母亲，我进监狱之后，她就气病了，现在身边离不开人。”
左思巍也气的想骂人：“真是不懂事，你看因为你的莽撞，为了一个和自己屁关系没有的人，浪费了自己最宝贵的十年青春不说，还把对你最重要的人害的这么严重。”
郭帅低着头，也有些哽咽。
左思巍叹道：“好了，以后好好干活，多赚些钱孝敬你娘，别让他老人家再失望了。”
郭帅重重点头：“谢谢，谢谢你。”
“你回头先到生产线上干着，我看看情况怎么样。”
左思巍虽然不介意，但乡里乡亲的，周围村子有什么事情，大多都听说过。
再加上郭帅脸上的刀疤，多少会惹人好奇。
如果厂里的人知道郭帅之前蹲过监狱，保不齐会用什么眼光看他。
重返社会人员，就像是跌落在了满是泥泞的谷底。
他们有着迫切想爬出去的渴望。
外界倘若拉一把，他们也就出来了。
可现实是，很难会有人拉他们一把。
最终他们中的很多人，一辈子也就只能留在谷底了。
满身污垢，卑微的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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