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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会变得惶惶恐恐。
就比如现在的二娘。
人年龄大了，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深更半夜接到了亲人的电话。
现在左思巍的心情，和这差不多。
二娘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限了，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开始二娘就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城里的女儿带着她去检查过，没病，只是太老了，各个器官都开始退化了。
这个治不好，也没办法治。
左思巍小心翼翼的把大门关上：“二娘，我帮你把大门关了，你不用出来了。”
站在二娘家门口，他隐约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他和延乐、永帅他们在二娘家门口打面包。
那时候左思秦在外面打零工，收酒瓶、纸盒来卖，赚钱维持家用。
所以很多时候，吃饭都要来二娘家吃。
面包就是那种用纸叠成的方形的卡片一样的东西。
用你的面吧砸他的面包，如果把他的砸翻过来，就能赢走一个面包。
这是儿时最爱玩的游戏。
左思巍小时候瘦，手臂没力气。
所总是输的最多的那一个。
二娘就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帮他叠面包，让他继续去战斗。
那句“输了没关系，哭啥哭，眼泪擦干净再把面包赢回来”左思巍一直都记得。
眨眼一二十年就过去了。
原来的小孩有了自己的小孩，而那些过去一直在身后支持自己的人，却不可避免的就老了。
天色逐渐昏暗了下去。
路口走来两道人影，谈笑风生，志得意满。
两人看到左思巍之后，喊道：“思巍，走啊。”
这一瞬，左思巍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这几个小屁孩掏钱的偷苹果的时光。
“来了。”
左思巍向永帅和延乐走了过去：“夜班都安排好了？”
“那可不，赶紧的吧，饿死了，婶婶做的什么好吃的？”
“谁到呢，我也还没去呢。”
几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老房子里。
二娘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空苹果醋的瓶子。
脸上露着微不可见的笑容：“思巍出息了……”
她想起身把碗筷收拾一下，但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力气了。
目光模糊的看了一下四周。
屋里的东西有好多年没有动过了，多少年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女儿都嫁出去之后，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些年操了很多心，忙忙碌碌，到最后苦笑一声，也都是瞎折腾。
不过都好了，闺女们都嫁了个好人家，思巍也混出了个名堂。
只是思秦哟，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受苦了没有。
她挪动着身子，费尽了力气才躺到了床上。
……
左思巍在邢丽婶婶家吃过晚饭之后，就带着酒菜上了楼。
刘茹则是带着悦悦和婶婶在下面玩。
晚上的酒局，所有人都没喝多少。
这顿酒本来就是为了庆祝新厂的第一笔生意，所以都只是意思一下。
第二天还有醋厂的开工典礼，总厂的领导们都要来。
不待见归不待见，但这分厂毕竟是总厂延伸出来的分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晚上十点，酒席便散了。
左思巍下楼，看着志远家客厅还亮着灯、
定眼一看，老婆和女儿都还没走：“咦，小茹你跟闺女怎么还没回去呢？”
刘茹把女儿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婶婶儿，那我们先回去啦。”
邢丽给小茹撑着门帘：“小心点儿，别给悦悦吵醒了。”
离开了邢丽婶婶家，左思巍看着在老婆怀里熟睡的女儿，笑道：“悦悦困了你带着她回家就行了，不用等我的。”
刘茹白了他一眼：“谁等你了，自作多情，我是因为夜路太黑，一个人不敢走。”
左思巍尴尬的笑了笑
新家在村头。
从村子里出去得走两三百米的土路。
两边都是庄稼地，确实让她们母女俩单独回去的话左思巍自己都不放心。
“好了，走吧，你累不累，要不把闺女给我让我抱着？”
刘茹摇了摇头：“没事，走吧，别换来换去的又把孩子吵醒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二娘家的那道街，刘茹问道：“二娘身体咋样了？”
“还是老样子，啥都吃不下，每天喝点稀粥。”
“要不给二娘接到家里？咱们照顾着？”刘茹说道：“在老家的时候，二娘时不时的还能来咱家走动走动，现在左思秦出去了，咱又搬到了新家，二娘在村里是一个亲人都没了，怪孤独的。”
左思巍叹道：“二娘肯定不会来的，她怕给咱们添麻烦，我表姐说把她接到城里去住两天，她都不肯去，亲闺女都这样，咱们更难。”
“那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儿你跟永帅说了吗？”
左思巍点了点头：“说了，等到开工典礼结束，我们抽个时间去给孩子办下入学手续。”
夫妻二人一路闲聊，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把悦悦放到床上，左思巍洗了个热水澡，把身上的酒气洗的差不多之后，这才上床睡觉。
……
次日。
一大早，就听到延乐和永帅在屋后面喊他。
“思巍，别求子睡了，起来进厂了！”
左思巍黑着脸，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看着自己那俩兄弟，一脸的牢骚：“这么早？”
“也不早了。”永帅笑道：“昨天晚上回去还交作业了？”
“交个毛线，昨晚喝了点酒，晕晕乎乎的就睡着了。”
延乐道：“好了，赶紧去厂里吧，总厂的人已经出发了，估计马上就到了。”
永帅道：“对了，你给紫林醋厂打个电话，这个订单赶紧敲定下来，不然咱见这总厂的人硬气不起来呀。”
左思巍挠了挠头发：“行行行，我知道了。”
到了厂里，左延乐和左永帅安排着坐席。
左思巍则是跑到厂长办公室和罗安民打了个电话。
和意料之中差不多，罗安民很快就敲定了订单，并且把第一个月一万箱的十万订金打在了厂里的账号上。
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左思巍就拿着传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看着左永帅和左延乐，跟没睡醒一样。
“额……我也不知道该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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