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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车上，是一口黑漆棺材，上面涂着孔夫子的画像。
跟其他赶驴车的人不一样，海瑞穿着官服。
驴是老叫驴，脾气跟海瑞一样的倔。
这一回进京，他就是冲着诛杀各路军阀而来的。
驴的辔头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只为天子诛豪强，不为个人谋私利。”
竟然还有横批:
“以命搏命！”
扬州刺史王敦坐在自己家的阁楼上，正在借酒浇愁。
坐在身旁的，是吴王刘濞，也是陇右刺史。
身旁，给她们倒酒的侍女，已经被王敦随机砍死了三个。
砍死的原因非常简单，心情不好。
海瑞一人一驴，在王家府邸的外墙下走过，混杂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一个人披麻戴孝，连哭带叫，撒着纸钱，走出了一支送葬队伍的架势：
“陛下啊，大夏要亡了，海瑞不甘心啊！”
“陛下，曹操屠城，刘裕拥兵，王敦谋反，刘濞私造货币，袁绍阴养死士，他们都是大盗啊！”
王敦看着身形消瘦的海瑞，从自己眼前走过，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天下还有这样的蠢货？”
古往今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在大街上喊着让陛下杀人的？
这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刘濞，刘濞瘦长的马脸上，法令纹深深地陷了下去，没有说话。
自从被皇帝赵刚抓了现行以后，刘濞就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偷情时被人围观一样，已经失去了男人的雄风。
今天之所以找王敦来，就是因为王敦残忍好杀，每天都要杀几个家奴出出气，刘濞想借此刺激一下自己。
三个侍女倒在地上，鲜血漫过了刘濞的鞋面，他却变得胆小了。
“拿我的弓箭来，射死这个乡巴佬！”王敦喝多了，再一次豪情满怀。
刘濞盯着王敦的箭头看着，黄金打造的箭头，已经对准了海瑞的脑袋。
“在我面前骂反贼。这就是冲我脸上吐痰。王某人不受这个气！”
王敦拉满的弓弦，松手了。
嗤——
羽箭嘶叫着飞出，忽散掉头，插在了王敦面前的桌子上，入木三寸。
王敦还在看向海瑞，等着海瑞脑门上出现一支箭，然后倒地而死。
驴车却吱扭吱扭地，伴随着海瑞哭天喊地的哀嚎着，拐过了街角，一直向着皇宫方向驶去。
王敦惊讶地回过头来，就看见桌子上插着箭，旁边的空椅子上，坐着一个似乎没有肉身的人。
也没有脸。
脸上是一张黄纸，在眼睛和嘴巴的地方，剪出来三个孔洞。
“你们早已经是瓮中之鳖。”黄纸面具的人说。
“天子没有杀你们，只是因为顾虑到你们手下可能会反。”
“天子也不是担心你们的手下会反，而是不想百姓死伤。”
王敦没心没肺地看着黄纸面具的人，对于装神弄鬼的人，他从来就非常反感。
“我们是瓮中之鳖，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王敦说着，把杯中酒泼向对面。
黄纸面具的人，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泼出来的酒水。
一汪清澈的流水，在他干巴巴的手心里悬垂着，没有一滴洒落下来。
“你不应该激怒我，我的爱徒吕布刚刚死了，我很伤心。”
黄纸面具的人，把枯干的手扣在王敦的酒杯上，掌心的酒水又落在杯里。
王敦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黄纸面具的人，用怀疑的语气说:“董太师也死了？”
“死了！西凉名将都死了。”
刘濞听了，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黄纸面具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哈哈，怕了吧！当今天子真的很高明，他要让你们死，但不是一下子杀死，而是让你们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死！”
王敦的脸色铁青，一口喝干杯中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阁下也是来杀王敦的，就请来个痛快！”
刘濞也放下了酒杯，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肥嘟嘟的胸膛。
“我也不想活了。”
黄纸面具的人从衣袖里倒出一粒粒丹药来，在刘濞和王敦的酒杯里各灌了半杯。
“海瑞你们动不得，动他，就是找死。”
“你们可以先从赵刚的外围入手，杀他的羽翼。”
王敦脸上渐渐恢复平静，看着杯中一颗颗都是绿莹莹的丹药，说:
“杀谁？”
黄纸面具的人，声音哽咽起来:“杀雨化田，还有杨思勖，他们就是赵刚的臂膀。”
“服下这些丹药，普通强者可以一夕之间只达天阶一重。”
“药力持续时间，只有一个时辰。如果你们能在一个时辰内杀了杨思勖和雨化田，就有机会杀赵刚。”
话音未落，黄色面具人枯槁的身形原地一晃，消失不见了。
王敦和刘濞两人看着眼前的空气，半晌之后，又都一起盯着杯中绿色甲虫一样的丹药。
“哼！”王敦摇晃着杯子，听着丹药摩擦发出的????的声音。
“装神弄鬼，我怀疑这人就是张宝张角张梁三兄弟中的一个。”
刘濞把一枚丹药举在手里，忧心忡忡地说:
“王大将军，你觉察到了没，咱们俩是被人盯上了，咱们很可能要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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