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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无余力，否则便可让张绣和陈宫归降。”
“粮草之事还望早日兑现，以免张绣那厮狗急跳墙！”
“兄弟安好，姐勿挂念！”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短短五句，道尽了蔡和的肺腑之言。
蔡氏见字迹真详，放下心来，冷笑着说道：“刘琦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地老实，在外面碰到张绣那等心狠手辣之辈，才又想起荆州的好处。”
为了提防刘琦，蔡氏并没有一口气让蔡和携带五百万石的粮食，而是分批押运。
经过这些时日的试探，蔡氏才算放下心来。
刘琦还是那个刘琦。
整日闭门不出，见人木讷便会行礼，倒是不负慈孝之名。
刘表看到的书信和蔡氏差不多，并未多想，只是嘱咐主薄蒯良尽快将粮食备齐，等着蔡和取用。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刘琦面上淡然，可心中却有些着急。
不久之后，袁绍和曹操必会爆发一场大战。
若不是趁机而起，无论后面是曹操赢了，还是袁绍赢了，他眼下的局面都将难以维持。
而且，刘琦心中还藏着一件东西。
那便是汉献帝刘协托贾诩传给他的玉带。
玉带固然珍贵，可里面另有玄机，乃是刘协向他求救的诏书。
刘琦并未将张扬此事。
一是他此时不宜和曹操反目，二是他根本没有实力和曹操反目。
不过，刘协毕竟是他的皇弟，置之不理也不妥。
刘琦能做的不多，只能暗示刘协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他老老实实的，曹操绝不敢害他的性命。
如果没有刘琦的出现，历史上的衣带诏事件牵连了不少人。
建安五年正月，也就是两年后。
刘协用鲜血写出诏书缝在衣带里，秘密传给国丈董承。
董承对外宣称接受了汉献帝衣带中密诏，与种辑、吴硕、王子服、刘备、吴子兰等谋杀曹操。
没过多久，事情泄露，董承等人尽皆伏诛。
连身怀皇子的董贵人也被处死。
只有刘备逃往袁绍处，袁绍趁机起兵，奉衣带诏讨伐曹操，天下迎来巨变。
虽然距离衣带诏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刘琦担心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可能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变化。
眼下刘协给他的诏书只是想脱离曹操，他和曹操的矛盾并没有摆到明面上，尚有回旋余地。
不过，随着刘协逐渐长大，曹操压力山大。
曹操将朝廷大臣换了一遍，先后罢免杨彪、司空张喜，任荀???惺榱睿?郁砦?惺槠蜕洌?剃盼?惺椤
不仅如此，曹操的心腹和家将更是占据着司隶、豫州、兖州各地的太守之位，大权在握。
纵然刘协再不甘心，只能先忍着。
否则，汉室为数不多的忠臣只会死得越来越多。
这一日，清晨。
刘琦找到刘表请辞：“在府中一直清闲无事，孩儿想去许都走一遭。”
没想到刘表果断拒绝：“不行！那边兵荒马乱，你一介儒生，岂能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那我留在府中，岂不是虚度年华？”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刘表负手而立，见刘琦一脸不快，语气缓和许多：“等你成亲以后，可以在荆州和徐州两地散散心，我会派人护你周全！”
“好吧！”
刘琦拱了拱手，又回到屋里练字去了。
“倒是心急，看来确实是长大了。”
刘表望着刘琦的背影，意味深长地一笑。
在刘表的催促下，蔡氏见黄家迟迟没有回信，亲自前往江夏去给刘琦提亲。
“承彦，在想什么，能把女儿嫁给刘琦，已是他高攀了。”
自从刘琦交出徐州三郡之后，蔡氏看刘琦也顺眼许多。
若不是蔡家没有合适的女子，蔡氏真想给刘琦安排一位自己更为亲近的女子为妻。
之前蔡氏给刘琦介绍黄月英，本就是借着黄月英的丑名故意让刘琦难受。
说起来，蔡氏也有多年没有见过黄月英。
不过，蔡氏每每想起刘琦听到黄月英之名那委屈的样子，心中都无比畅快。
从襄阳到江夏，不过一日路程。
蔡氏坐在八抬大轿，游山观水，硬生生耗了三日。
有江夏太守黄祖亲自带路，蔡氏越过崇山峻岭，来到荒郊野外，这才寻到黄承彦的住处。
且看。
峰峦叠嶂，山岚雾霭。
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黄承彦容貌清秀，发髻斑白，一袭青衫，望着这山间美景，心旷神怡。
可他一想起自己女儿的婚事，就有些头疼。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远处传来一阵响动，黄承彦看到黄祖带着一队侍卫护送着一顶轿子，蓦然叹气。
“承彦兄，别来无恙！”
“黄太守，你公务繁忙，怎么会来寒舍？”
“我不来，怕是蔡夫人连你的家门都寻不到，你倒是躲得清净。”
黄祖说着，给蔡夫人拉开帷幕。
蔡夫人从车轿中踩着仆人移步而下，轻笑着问道：“承彦，你若是有心出仕，去襄阳如何？”
“蔡夫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黄承彦露出一抹苦笑，推脱道：“出仕就算了，我自在惯了，不去襄阳添乱。”
三人寒暄着往事，来到一座庄园之中。
各自入座，一个名叫老黄的老仆人熟练地奉上茶水。
三盏茶过后，蔡氏提起黄月英，说起正事：“一晃这么多年，老黄垂垂老矣，月英该不小了！”
“嗯，还行。”
黄承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蔡氏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直言道：“我给你修书数封，托黄太守、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司马徽等人传给你，承彦兄不会没收到吧！”
“实不相瞒，我收到了。”黄承彦当着黄祖的面，不敢说谎，解释道：“只是事关小女终身大事，我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蔡氏不再拐弯抹角，朗声说道：“那好，刘琦公子乃皇室后裔，又是荆州牧之子，如今更是被封为徐州牧，领后将军之职！”
“如此俊杰，尚未及冠，无妻无妾，纵观天下也难得一见。”
“月英虽出身黄家，但刘琦配她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黄承彦面露难色，心中暗道，看来今日蔡氏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过，黄承彦并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坦然道：“刘琦公子素来慈孝，仁义之名响彻天下，吾亦有所耳闻。”
“那你有何不满？”
“小女的夫婿，由她自己来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黄承彦见蔡氏咄咄逼人，沉声说道：“那休怪我言语无情，伤了和气。”
“但说无妨。”
蔡氏抿了一口茶水，眯起眼睛，论口舌之利，她还没有怕过谁。
“吾早就放出风声，月英容貌甚丑，就是为了让她嫁给一个真正爱惜她的男子。”
“吾不求达官显贵，声名利禄，只求小女能够衣食无忧，安稳半生。”
“刘琦年少不过是一犬儒，有德无才，近来鹊起，野心勃勃，欲取天下，还盘剥士族，不知天高地厚，吾敢断言，来日他必横死于小人之手！”
黄承彦言辞犀利无比，锋芒毕露。
一时之间，蔡氏竟无法反驳。
没有别的，只是因为蔡氏和黄承彦的想法差不多，只是没黄承彦看得如此透彻。
“那便不强求了，承彦若是早日回我书信，我也不用白跑一趟。”
“好说，好说，既来之则安之。”黄承彦见蔡氏不再多说，压在心里的石头放下了，释然道：“不如今日就留在寒舍，尝尝小女月英的手艺！”
黄承彦就这么一个女儿，余生将心思都放在了黄月英身上。
他并不是不想嫁女，而是不想嫁给刘琦罢了。
蔡氏和黄祖人脉甚广。
黄承彦留下二人，也是想让二人见见黄月英的真面目，以待日后给他的女儿寻一个才德兼备的好夫婿。
“如此甚好。”黄祖大笑。
刘琦娶不娶黄月英不关黄祖的事，只要蔡氏和黄承彦没有闹僵，已然足矣。
躲在偏房中的黄月英正趴在桌子上，撅着翘屁股，透过窗户上的缝隙看着院中的三人，眉头紧蹙。
黄月英自幼丧母，黄承彦又是一副洒脱的性子，很少约束她。
所以，黄月英并不像普通的大家闺秀那般羞涩，性情甚至有些顽劣。
从小陪伴黄月英最多的便是书籍，天文地理、经史兵法，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唯独涉世未深，不谙人情。
至于她那些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只要拿出来便会被黄承彦斥责，久而久之，黄月英无比向往自由的生活。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一户人家上门提亲，黄月英思绪翩跹。
“听蔡姨母的言语，那名叫刘琦的男子与自己颇为般配，只是父亲将其贬的一文不值，若是有机会能够见上一面也是甚好。”
黄月英这么想着，脸上泛起红霞，小胸脯怦怦直跳。
“小姐，老爷让你下厨，我已经将用具准备好了。”
仆人老黄站在门外，声若洪钟，把黄月英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
“嗯，我这就去。”
黄月英稍整仪容，脸上戴起白色面纱，提着一袭黄裙的纽带，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
蔡氏一见到黄月英，忍不住称赞道：“小月英真的长大了，身段婀娜，凤目清澈，怎么还不让姨母看看你的真面目！”
黄月英心中欢喜，正要取下面纱，被黄承彦阻止：“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孩儿这就给父亲、叔父和姨母做饭。”
黄月英目光之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扭头钻进灶房，忙活起来。
不得不说，黄月英的厨艺让蔡氏着实惊艳。
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蔡氏，品着山野小菜的清鲜，赞不绝口。
“月英安心，刘琦小人配不上你，来日姨母必定给你寻一个才貌双全的佳婿！”
黄月英听到蔡氏变了对刘琦的评价，好奇地问道：“姨母，那刘琦是个什么样的人？”
“迂腐的书生，长得相貌堂堂，可惜手无缚鸡之力，又无才无能，刘琦如今的名气隐隐有盖过我家夫君之势，等你日后便会知晓其长短！”
黄承彦面色不虞，冷淡地说道：“饶是如此，你还想让月英嫁给他。”
“多亏承彦兄一席话，才让我看清了刘琦，以致于没有酿成祸事，妹妹自罚一杯！”
“罢了，酒足饭饱，你们请回吧！”
黄承彦拂袖而去。
蔡氏一脸尴尬，自知理亏，不再多言。
“夫人切莫放在心上，承彦失言。”黄祖安抚了蔡氏，又去屋内劝说黄承彦。
就在这时，黄月英悄然离席，趁着无人注意，爬进了蔡氏的轿子里。
蔡氏吃了黄承彦的逐客令，郁闷不乐，让下人一路速行，一日就回到了襄阳。
她不高兴就要发泄。
发泄的对象自然是刘琦。
若不是自己为了给刘琦提亲，她堂堂荆州牧的蔡夫人何必受着气！
就这样，蔡氏回到州牧府就在客堂召见刘琦。
刘琦神色淡然，见只有蔡氏一人，懒得装了，礼也不行，直接问道：“蔡夫人，你给我提亲提的怎么样？这么急着找我，难道出了差错？”
本就郁闷的蔡氏恼羞成怒，训斥道：“无知小儿，换做他人我早就说成了，似你这不忠不孝之徒，谁愿把女儿嫁给你！”
刘琦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得之我幸，失之吾命。”
“哼！你想得倒开，却不知黄承彦是如何看你！”
蔡氏见刘琦悠然自得，心中更加不快，便想借黄承彦之言羞辱他。
“琦，洗耳恭听。”
蔡氏咬牙说道：“承彦说你不过是一犬儒，有德无才，不知是犯了什么病，还妄想争霸天下，狼子野心！”
“无能至极，只是靠着盘剥士族自毁根基，赢得喘息，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他敢断言，来日你必死于小人之手，死无全尸！”
刘琦听完，不紧不慢地笑道：“就这？”
“你不生气？”蔡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黄公所言，句句属实，我何必动怒！”刘琦坦然说道：“如今能回到襄阳做我的长公子，岂不安乐，至于争霸天下什么的，不再想了。”
“此言当真？”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你倒不如替你的兄弟蔡和想想，要是不把粮食尽快送过去，只怕张绣和张辽那群凶狼饿虎会把他吃得渣都不剩。”
刘琦说罢，伸了伸懒腰，转身而去。
留下蔡氏一个人，惊怒交加。
刘琦正要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突然察觉到背后有脚步声。
有人在跟踪自己！
莫非是蔡氏狗急跳墙，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刘琦并不敢小觑人性之恶，尽管蔡氏害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小，也难免是自己无意中得罪的其他人。
既如此，那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跟踪我？
刘琦稳定心神，加快步伐，走向后院的假山之中。
他自小便经常在假山里玩耍，对此地形了如指掌，七拐八抹便甩掉了身后之人。
等刘琦绕了一圈，定睛一看，顿时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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