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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每天都热闹繁华。
西市内的一条长街,开满了木匠、铁匠铺。街上回荡着叮叮咚咚的打铁声,店铺里摆满了竹席木榻、箱柜胡床、菜刀锄头……
街中一家店铺的后院,一个老者正坐着喝茶。老人头发全白,面色黝黑,但坐姿挺直,眼中精光奕奕。此时陈墨若在,必定惊讶,老人杯中的茶水,竟是陈墨所发明的炒茶。而老人所用的茶具桌椅,居然和狄道同福客栈的一模一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老人嘴里哼唱着,悠闲地喝了一口茶之后,却深深叹了口气。
“黑土伯,狄道陈墨门外求见!”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禀告道。
“陈墨!”被称为黑土伯的老人一听连忙问道:“可是狄道补习班,白衣风流陈夫子?”
“正是!”中年掌柜回答道。
“他怎么会来……”黑土伯沉吟。
“陈夫子说是一个叫李隐的人让他来的。”中年掌柜说道。
“李隐?”没听说过这个人呀!
“对了,陈夫子身上还带着隐门信物——太子玉佩。”中年掌柜继续说道。
“太子玉佩!”黑土伯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快,去叫墨里、墨夫和墨陵三人立刻过来,随我一起亲自去迎陈夫子!”黑土伯吩咐道。
什么?居然要钜子亲自带着三枝家主亲自出迎?上次皇上派刑国公房玄龄前来,钜子也只是在院子等着,让人领着房玄龄进来了事。难道,这个陈墨在钜子眼中,竟比刑国公还要重要?
中年掌柜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也不敢问,只是躬身行礼,大声说道:“是!”
还是刚才的院子。黑土伯坐在了主座,陈墨和公孙灵若坐在客座,另有两位中年人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陪坐左右。
“陈夫子,你这玉佩……”坐在上首的黑土伯指着陈墨腰间玉佩,率先开口。
“这玉佩是我朋友李隐的随身玉佩。李隐和我说,这玉佩也是隐门信物,所以让我带着玉佩前来,拜访墨家钜子黑土伯。这位长者想必就是当代钜子吧?”陈墨客气地拱手问道。
“自秦之后,墨家就没落了。我等不肖子孙,哪里还敢称钜子?老夫在墨家之中,岁数最大,陈夫子若不嫌弃,叫我黑土伯就是了……”黑土伯说着,脸色有些沮丧。
非儒即墨!墨家的曾经是多么的辉煌!即使在那百家争鸣的时代,也只有儒墨两家,被称为天下“显学”!如今,儒家已经是天下第一,而墨家的思想,始终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好不容易出了个太子李建成,赞同墨家的“兼爱非攻”,打算登基之后儒墨并重。眼看只要李建成登基,墨家就可以再放溢彩。于是,身为墨家钜子的黑土伯,带着墨家三百多核心子弟,来到长安,打算帮助李建成夺权。可这战斗还没开始,却草草结束了!李建成如今已经不再是太子了,他只是个庶人——李隐!
“黑土伯切不可妄自菲薄!这墨家个个扶弱击强,以一当十,以勇为本,死不旋踵。墨家游侠,实在是我辈楷模啊!”陈墨诚心夸赞道。
黑土伯却兴致不高,说道:“唉,勇和武又有何用!如今天下,早已是以儒为外衣,以法为根骨。而法家有言: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有墨家之人,方配得上‘侠’字!”陈墨说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黑土伯听到不由得眼睛一亮!
在旁的两个中年男子墨里和墨夫也是频频点头,年纪较轻的墨陵更是面露倨傲之色!
自古以来,习武之人,有替天行道、主持正义的,也有犯奸作科、为非作歹的!然而,作恶总比行善更容易被传播,也更容易被铭记!因此,侠,也一直都是贬义词。而墨家有十万游侠,遍布天下。林子大了,难免会有一两颗老鼠屎。何况,很多江湖宵小作恶之后,也冒充墨家之名。于是,“侠”字反而成了墨家的诟名。
而陈墨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直接将为国为民的墨家游侠和那些为非作歹的宵小之辈分割开来,这无异于是在为“侠”字正名,也是在为墨家正名!
“陈夫子果然才识非凡!哈哈哈……”黑土伯一阵大笑之后,脸色一正说道,“陈夫子此次带着隐门信物前来,应该是打算收我墨家为己用吧?”
“什么?”墨里和墨夫脸色大变,墨陵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小子不敢!”赶紧解释。
虽然自己是个穿越者,而且拿着隐门信物,可陈墨还没自大到认为墨家会见了他纳头便拜!
“墨家至今已有千年,墨子更是小子心中偶像!墨家,该是天下的墨家!小子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收墨家为己用啊!只是小子心中有很多想法,可惜小子眼高手低,不能将这些想法变为现实。如果能有墨家的帮助……”
“狂妄!”墨陵再也忍不住了。
陈墨口口声声说着不敢收服墨家,却又提出要墨家帮忙实现心中所想,这不还是要墨家给他干活吗?
墨陵怒冲冲地对着陈墨说道:“我墨家千年传承,墨家子弟不论思辨、学术,还是在兵法、设计,都是超凡脱俗。你一个小小私塾夫子,居然敢在墨家面前说有很多想法!莫非你觉得你的想法,还能超过墨家?”
“这……”要说这兵法、学术、思辨方面,陈墨觉得自己确实比不上墨家的千年传承,但是这个设计发明,不是应该与时俱进吗?自己从后世穿越而来,难道见过的后世科技,还会比不上这唐朝?只是,这话不好说啊。这说出来,就显得太自大,太目中无人,也太小瞧了墨家了。
墨家几人,只有黑土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陈墨。
陈墨脸上犹豫的神情,被黑土伯尽收眼里。黑土伯目光数闪之后说道:“陈夫子,其实墨家一直不是主事之君,而是辅佐之臣。陈夫子若是有才,即使收服我墨家,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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