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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石桌下取出一木盒，其内是许多的染料画笔，还有一些刻刀锉刀之类的工具。
这块石头早就被闵老看了无数次，眼下都不用瞧，便能清晰知道每一条水龙的走头与飘花的点位。
他拿起画笔，三两下勾勒后，石头表面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黑墨线条，以此径口走向可完美的切开这块石头，同时保留其最大价值，如若运气好的话，可能还能挑出来一些良料，将其车成珠子后也可说得上是小捞一手。
做完这些后，他收回画笔，将石头捧起，递到了悟行手中。
“好了，已经准备完毕了，可以去切石了。”
墨无趣收扇一拍，对着闵老拱手道：“劳烦闵老了，下次有机会小子再来光临。”
闵老摆了摆手道：“小事一件，无需挂齿。”
“还是快带你的朋友们去开石吧，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迫不及待了。”
别过闵老，在墨无趣的带领下，悟行两人来到了开盘场深处的一处切石铺。
铺内依旧可以见到许多原石，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客人们待切的货。
铺内深处，传出沙沙锯子的摩擦声，声音有粗有细，好似在同时切割不同的原石。
铺内流水石台上可见一道背影，单单看上去背肌健硕，甚至到了一个有些夸张的地步。
而谁能想到，这么一位身材出众的男人，竟然只是一间切石铺的学徒？
“吉正，好久不见，你这家伙的块头又大了不少呀。”
男人一听后方传来的这熟悉声音后连忙起身，转过身来，语气恭敬的对走到跟前的墨无趣说道：“墨少爷今天怎么有兴趣光临我们小铺？”
他轻晃折扇，介绍道：“我这两位朋友有一块石头要切。”
“对了，怎么不见元十大叔？”
吉正回道：“师父今天有事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找他看石。”
墨无趣点了点头道：“这样啊，那看来今天是不能让他老人家亲自来开这石料了。”
一听这话，吉正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难道说这块石头不同寻常吗？”他的目光落到了悟行手中的原石上。
悟行将石头递给了他。
“这块料~”
反复端详这块石料，吉正的脸色也由原本的兴奋期待，转为了此刻的复杂担忧。
“这料的水头几乎全满，种与色也是完美契合到骇人的程度，真可谓是佳中极品呀。”
“可惜~”
“一粒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这么好的料子偏偏遇上了蛛网小绺，可谓是虹景之湖，只可观美却不得触碰呀。”他叹息一声，失望于这块料的内部小绺裂，毕竟若不能做件，再好的料子也是枉然。
墨无趣摇着扇子道：“怎么样，现在能切吗？”
吉正点头道：“既是墨少爷的朋友，在下又岂敢耽搁。”
对着两人打了个手势，吉正转过身，一齐进了切石铺。
走过一处转角，掀开厚厚的帘布后才能看见这里面卖力出工的十几名切客，也就是专门切割原石之类的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壮汉子，此刻满头大汗，上身衣物褪去，有的站地面，有的站木架上，有用细锯的，有用粗锯的，合力在切割一块重达百磅的峰形原石。
他们沿着开了窗眼的方向轨迹下切，但结果却适得其反，没有料想中的翠绿水种，有的，只是急速收缩的龙线与大片白肉。
“神仙难断寸玉。”
十赌九输，无论是牌赌也好，还是这赌石也罢，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高赌荡家产，豪赌盖白布。
吉正看着这已经被解开过半却仍不见良料的石头，暗自喃道：“蟹老板这次可谓是亏得血本无归了。”
“呦，这不是墨少爷吗，今儿个怎么有兴趣来我们小铺了？”几名切客热情的和墨无趣打着招呼。
吉正是这里的小师弟，这些人则是已出师的切客师兄。
“怎么样师弟，需要我们帮忙吗？”
吉正高举双手，将原石展露出来，说道：“不用了师兄们，你们还是接着解蟹老板的货吧，这货比较小，我能应付。”
“沙沙~”参差混杂的拉锯声又开始响起，这边吉正将原石放置在一处流水石台上，拿起桌上的锉子，开始给这块石头去皮。
不一会儿，这块原石的外皮都被磨了个干净，如同一颗扒了皮的绿色西瓜，只是在阳光垂射下，这绿色西瓜内泛着密密麻麻的白金小纹，如同蛛网。
看到这儿，吉正又叹息一句：“真是太可惜了。”
墨无趣也忍不住摇头道：“人无完人，玉无完玉，可悲，可叹呀。”
话虽如此，但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惋惜，手中白鸟折扇摇晃依旧，毕竟他明白，这石头的完整度不会影响到悟行两人的需求。
吉正转过身走了两步，拿起放在地面上的茶杯，将之拧开后畅饮了一番。
放下杯子，回到原石前，拿起摆放在石台侧面的细锯，看着身旁悟行，确认般说道：“我要开始了。”
“踏踏~”就在悟行点头，吉正细锯刚开一道白口时，帘布外传来一阵略微沉重的脚步声。
在悟行的听觉中可以清楚的知道，有六人来到了切石铺门口，并朝着这里走来。
“徒儿们！快出来帮忙！”一道浑厚声音传来。
喊声一出，十几名切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跃下木架，向着铺外小跑去。
“是师父回来了。”
吉正也不例外，放下手中细锯，迈步掀开帘布而去。
三人见状，只得跟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掀开帘布的一瞬间，可以看到，正有六人站于门口，旁边还有一辆木轮推车。
六人中，有四人穿着粗布麻衣，明显是下人。
另外两人，皆衣着光鲜亮丽，其中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留着茂密胡须，体型健壮，国脸大鼻，正是此切石铺的掌柜，元十。
另一人，窄眉细眼，尖嘴猴腮，加之竹竿般的瘦弱身材，看上去的第一眼，便会让人感觉到怪怪的。
当他看到走出来的墨无趣后，原本还算欣喜的脸色骤然转为平静。
倒是墨无趣缓摇折扇，对他打着招呼道：“呦，这不是欧阳火前辈吗，好久不见呀。”
“晚辈有礼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家族族长，欧阳炎的弟弟，欧阳火。
欧阳火微微转身，没有受他的行礼。
下一秒，悟行两人的脸庞出现，叫得欧阳火还算平静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一旁的元十见状，打圆场道：“墨少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光临我们小铺了？莫非是有好货？”
“是我两位朋友的货。”墨无趣向他介绍道。
“嘿嘿，那正好呀，今日与欧阳阁下带来的宝贝货一起开。”
一听此话，墨无趣双眼一亮，问道：“哦？宝贝？元掌柜这般说，难道是块不得了的原石？”
对方指向身旁木车道：“你看。”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木车内绑着一块约莫五十磅的原石。
但看几处窗眼，翠绿无暇，挑不出一点瑕疵，的确符合元十所说的宝贝货。
“这块石头可是欧阳阁下花了大价钱从辉盘场淘来的货。”元十语气兴奋道。
一旁的欧阳火此刻脸色方才有所缓解，眼中闪过几分傲气自满，无外乎是对自己的眼力感到无比满意。
“哗~”
但下一秒，却是听得一旁的悟行开口道：“这石头~好似不怎么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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