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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中被大水淹没的城市，正是隆蜀城。
隆蜀城独立于三国之外，又与凤梧山毗邻而居，繁华千年有余，他实在是无法想象，昔日繁华昌盛的隆蜀城，有一天会被毁于一旦。
看此情景，隆蜀城万千百姓，竟无一生还。
东山声音少见的沉稳，“此女子身上因果线千丝万缕，受难的恐怕不止隆蜀城的百姓。”
“因果线并非是黑色的，或许——”慕容明初喃喃道。
“明初，往生镜可是你炼化的，里面情景的真实性，你比我们更清楚。即便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你敢拿一城百姓，甚至更多无辜人的性命冒险吗？”
慕容明初哑然。
确实，他们虽然现在可以自欺欺人，说隆蜀城如今安然无恙，百姓安居乐业，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还有那灰暗的因果线，他们更是未曾见过，自然没有底气给它们下定义。
此事牵连如此之多无辜百姓的生死存亡，他们不敢赌，也赌不起。
凤梧派既是天下第一修仙大派，更是肩负着守护天下的重任，容不得他们疏忽。
又是一阵寂静。
顾远山抬头望去，就见本来拼命挣扎的阿锦，突然卸了全身力气，她虚握着身边沉没的人，随着他们一起沉入水底，无声无息。
顾远山对上她的眼神，见她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熄灭，竟是毫无求生的念头。
如此万念俱灰，似要与城中人共存亡。
顾远山眉头一皱，手上凝气，直接对着水镜拍去。
慕容明初以为他要出手了结那女子的性命，连忙出声阻止，“不要，掌门师兄！”
东山见此，反而是舒了一口气，还好掌门师兄知道孰轻孰重，可是他这口气还没出完，却发现水镜中的场景不对。
“这？”
慕容明初也察觉出了异样，“是桃萦香。”
“桃萦香！”
东山拧眉望去，就见阿锦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紫光，她双目微垂，顷刻间就熟睡了过去。
东山愤怒的指着水镜，也顾不得长幼有序，怒视着顾远山道：“掌门师兄这是何意？”
桃萦香又名“大梦一场”，用了此香，前一刻发生的事情皆如梦境般烟消云散，无论发生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都能悉数遗忘。
所以，掌门师兄不但不处置此女，反而帮她抹掉了刚才痛苦的记忆。
东山实在是无法理解。
“此女子，你要如何处置？”东山指着水镜质问道。
顾远山语气也并不见轻松，他并非是与东山师弟对着干，而是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从这女娃娃眼中看到了万念俱灰的死气。
那种明明就发生在自己眼前，明明只要伸手就能救了他们，可是，他们却救不了。
一个人也救不了。
那种无能为力挫败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能做的，便是让她忘记往生镜中的遭遇和痛苦，迎接新的人生。
若她日后真成了大奸大恶之人，他一定亲手了结她，然后以死谢罪。
“东山，为了救人而杀人，非我修道之人所为。”
至少现在，她的双手还是干干净净的。
“掌门师兄此言差矣，这可不是什么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她可是会为祸世间，手染万千百姓鲜血的妖女。”
东山气得唾沫横飞，见掌门师兄固执己见，他扭头对着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明初说道：“明初，你来说，这女子是不是该杀？”
慕容明初看着水镜中混乱的场景，不断有人落水，挣扎后沉寂，每个人都死不瞑目，而在水底最深处，躺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
按理说，桃萦香可使她陷入最美的梦境中，醒来之后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可是此刻，她嘴唇微抿，眉头紧皱，似乎睡也睡不安稳。
往生镜一行，终究是在她心底留下了痕迹。
“东山师兄，若要我杀一人救百人，我做不到。”
他的手，从来就是用来救人的。
再说，这小姑娘看着确实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他下不去手。
东山都要被两人气笑了，“百人？呵，这可不是区区百人，而是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呐，她死不足惜！”
东山火冒三丈，无处发泄，直接抬手击碎了面前的水镜，怒喝道：“我没有你们心中的大爱之心，我只知道，若是哪一天要牺牲我一人而拯救天下百姓，我东山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说完，东山怒气冲冲甩袖而去。
慕容明初，“东山师兄！”
看着东山盛怒而去。
顾远山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他去吧，继续留下，会仙阁都能给他拆了。”
顾远山沉重地长呼一口气，见慕容明初心情低落，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哑声道：“但愿这次，我的选择没有错。”
说罢，他也转身离开。
慕容明初瞧着两人相继离去，握着轮椅的双手微微用力，有些事，本就很难说清对与错。
选拔台前，往生镜微动。
木青枫看着气息平稳，面目含笑走出往生镜的少年，满意的点点头。
第一个踏出往生镜，这少年果然有仙缘。
木青枫含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师弟陈星辰说道：
“康仲怀顺利通过往生镜试炼。”
“记。”
年轻小修士，依言执笔记下康仲怀的名字。
不一会儿，又一个少年顺利走出往生镜，不同于康仲怀的胸有成竹，意气风发，此人浑身湿漉漉，狼狈不堪，全身上下不见伤口血迹，但是整个人却显得疲惫而虚弱至极。
木青枫挑眉，能如此迅速斩断前尘因果，此人不容小觑。
木青枫对他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庄莫寒顺利通过往生镜试炼。”
“记。”
得知自己顺利通过第一项试炼，庄莫寒不悲不喜，低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回到选拔台下。
康仲怀见此，拿出一块干净的方巾，走上前关心的问道：“庄兄弟可还好？”
对于康仲怀的关心，庄莫寒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冷漠的转身，寻了一个寂静的角落独自坐着。
好似他们并没有一起参加第二项选拔试炼一样。
康仲怀举着方巾的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的收回怀里，重新看向选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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