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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出现了人影。
村子里的人，以及知青，全都下工回来了。
界碑村是距离边界线最近的村子。
因此，来村子里的知青，只有个别两三人是感念号召，凭着一腔热情而来此为祖国建设北大荒。
绝大部分的知青，生来为人子，总不能去要求改变父母吧？
他们来的时候也向别人一样。
为建设祖国，写了决心血书。
可他们去不了那些代表着荣耀的建设地。
乒团。
只能落户到村子里。
有得选择，全都更愿意去乒团。
哪怕是苦点儿累点儿，也是心甘情愿。
十月。
对于北大荒来说。
那是一年中最后一个忙碌的时间段。
庄稼全都能收了。
水稻、玉米、大豆……
乒团有机械和人工，双管齐下。
生产队上全靠人工。
秋末冬初的季节。
谁都不知道，天若是阴了是会下雨还是下雪。
全看老天爷，让不让人吃饱饭。
所以。
十月。
整个北大荒所有人的脑海中。
只有两个字。
抢收！
跟天抢粮食。
为了争取时间，以及保证知青们能够有力气干活，在界碑村收庄稼的日子里，全村吃大锅饭。
中午下工。
所有人都会回到生产队的院子里吃饭。
必然会路过姜宁和凤丫如今所在的地方。
“娘……娘……”
凤丫看到生产队的大队长了。
大队长走在人群最后面。
等走来了，苹果肯定要被大娘、二娘他们都抢走了。
凤丫有些急了。
她都直接上手，想要将苹果拖回家里去。
“不换了不换了不换了，我们赶紧回家！”
姜宁：……
这丫头。
太怂了。
好歹都是北大荒土生土长的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北大荒的野性。
一点儿都不像她。
姜宁一把按住竹筐。
本来凤丫牟足劲竹筐就只是晃一下，现在更是稳如泰山，晃都不晃了。
“老实待着，你是我娘还我是你娘？”
“……”
凤丫都快要急哭了。
娘病是好了。
可脑子好像不好用了。
怎么就记吃不记打。
………………
“咦，那不是刘建军媳妇？”
“不是说昨儿还在坑上躺着，可能缓不过来，这怎么下地了？”
“东北娘们皮实抗揍吧。”
“说起来她也挺苦，才十八就让家里送给了三十多的刘建军。”
“为了一口饭都不容易，听说有女知青都搬到老乡家里去住了，可能秋收过后就结婚。”
“哎，吃饱饭成了奢望，祖国病了！”
“嘘！瞎说什么？让大队长听见，又该不高兴了。”
知青们都禁声了。
虽然结束人人自危的十年，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
可说话要是不过脑子的话。
还是会出问题。
村子里还好。
就怕其中某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表面听你嘻嘻哈哈，背地里将说的那些话捅咕到上面去。
村子里穷。
那是所有人都在努力改变的事情。
他们这些知青的努力，生产队长也全都是看在眼里。
一天都在提醒他们。
余威仍在。
全都是知识青年。
有什么话，有什么词，最好不要说出来，关起门来几个人悄悄的发牢骚去，不要在外面胡咧咧。
界碑村的女知青，一共六人。
全是叉队知青。
如今。
只有四人走在一起。
她们四人远远看着姜宁和凤丫。
眼中满溢悲哀。
她们不止是为姜宁悲哀，也是为自己悲哀。
大队长已经说了。
今年过年全都不准回家。
说是上面发下来的文件，既然下乡再教育，当感受一下贫下中农的年味儿。
饭都吃不饱。
过年？
怎么过？
为此，她们之中，已经有两人在半个月前，搬到老乡家去住了。
为了一口饭。
便要嫁一人。
这便是她们的悲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又甜又脆的大苹果，换米、肉、粮、油、钱……”
姜宁突然开腔。
走在前面的知青，全都愣了一下。
苹果换东西？
整个北大荒，根本不种苹果。
山里倒是有苹果，不容易找到不说，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又甜又脆的大苹果。
走得近了一些。
看清苹果。
“好大的苹果。”
“这么大的苹果，在城里都见不着。”
“……”
一位女知青看着竹筐中的苹果开口。
“这比国光苹果大多了，比红香蕉苹果还要红，还要好看……”
目前。
国内能买得到的两种最好苹果。
国光和红香蕉。
知青们看着一整筐又大又红的苹果，还真有些嘴馋。
“苹果多少钱一斤？”
不等姜宁开口。
那名提到国光和红香蕉两种苹果的女知青，看着苹果，眼中有些哀愁。
小声嘀咕。
“国光苹果一斤至少卖4毛7，红香蕉苹果一斤至少卖5毛5，这苹果看着比国光和红香蕉都要好……”
女知青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馋！
真的馋
但吃不起，也是真的吃不起。
他们这些插队知青，一天便是按照最多的工分来算，也就能挣十个工分。
一个工分才三分钱。
一天也就挣三毛钱，还不够一斤苹果。
况且。
他们这些人。
九成都是叉队知青。
一天下来，能得工分最多的人，也才八个工分。
两天干活的钱，才能买一斤国光苹果。
如何吃得起眼前的苹果。
姜宁抬头看向那名说出国光和红香蕉苹果价钱的女知青。
五官立体。
长得相当好看。
姜宁有印象。
刚到北大荒一年。
才来的时候，又白又好看，界碑村甭管适龄不适龄的男人。
一天总瞧她。
还有县里来人想要说媒。
大城市又白又好看的姑娘。
全都想要娶回家。
说媒的人络绎不绝。
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上工。
生产队大队长，本着不泄露隐私，不想要影响到她，情况是一点儿都没有往外透露。
谁成想，还出了这种状况。
女知青也根本不想要嫁到这边。
于是乎。
她告诉了那些说媒的人七个字。
‘她是最黑的一类。’
全都想到了可能是叉队知青。
但如此情况。
也是少见。
从此之后。
无人再来说媒，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全都怕沾染上，也跟着倒霉。
“我记得你……”
姜宁想了一下。
啊！
想起来了。
“四九城来的宁致，对吧。”
宁静致远。
很大气的名字。
起名字的长辈应当是对她寄予了厚望。
女知青点点头。
她来自祖国的首都，四九城。
姜宁从筐中拿起一颗苹果，浑不在意的丢给女知青宁致，“送你了。”
宁致手忙脚乱接住。
这一颗苹果，一斤高高的，拿到县里去卖，怎么也能卖六毛钱。
宁致错愕的看着姜宁。
她来界碑村一年了，甚至都从没有和姜宁说过一句话，今天姜宁却白送她价值六毛钱的苹果。
“为什么？”
“算你的报酬。”
姜宁接着说，“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关于四九城中，各种东西的物价。”
原来是这样啊。
另外三名女知青，羡慕的看向宁致。
她们这些女知青。
一天才能赚三到五个左右的工分。
说说物价，就能赚来一颗少说价值六毛钱的苹果，这活儿都赶得上上工十多天的工分了。
男知青也全都是眼馋的目光。
大苹果啊。
光是看着就满嘴哈喇子。
“那个……”
一名自愿来建设北大荒的知青开口。
长相贼好，身体也倍儿棒。
那放到二十一世纪，就是追星少女眼中的狼狗彭姓老公。
“我也是从四九城人！”
“嗯。”
姜宁看向狼狗男子，“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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