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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大雾依然浓郁，甚至比刚刚还更重了些，呼吸都带着一股子潮气。
郑泰来到中军，报说仍走失了近百匹马，刘寿财大气粗地表示：“不妨，失马的兵士若是愿意可以结伴去找，我等先歇下吧。”说完就熄了灯。
典韦这一晚上一直紧跟着刘寿，此时见他休息了，终于腾出手来整顿亲兵，尤其是要收拾一顿方才预警之时列队太慢的那几十个人。
其他几部的兵士们也陆陆续续地歇下，营地里喧闹声渐弱。
“轰！轰！轰......”
刘寿刚睡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突然被雷声一般的巨大响动惊醒。
“啊——”
“救命！”
他的脑子还没转弯过来，帐外不远处就传来了清晰的惨叫。
刘寿瞬间清醒过来，这是敌袭，有大量骑兵来袭！
这时一个亲兵闯进来，见他醒着，赶紧跪地抱拳，高声叫他：“营中敌袭，将军请速速出营！”
刘寿翻身下地，顺着被掀起的帘子往外瞄了一眼，只见帐外人马攒动，火光摇摇，已经乱成一团。
方才大家摸着黑第二回安营，营帐的间隔本就比原先的要大些，刘寿的中军帐也没在最中间。
这一场敌袭，刘寿所在的这一片营地已经被敌人的骑兵冲击了一遍，好在帐外的亲兵们及时推倒了符节，全都伏身卧在中军帐四周隐蔽地护卫，才没让敌人发现这处帐中就是那条大鱼。
敌骑呼啸而过，毫不停留，直奔营地中央而去，那里是韩浩的兵马。
刘寿一边披甲一边问道：“典韦现在何处？”
亲兵答：“未见着都尉。”
刘寿心里焦急，他帐外只有五十名值宿的亲兵，被人冲杀一遍恐怕已经有了死伤了。周围又都是中军重要官员的军帐，只荀攸配了亲兵、郑泰有一些家仆，其他人只有几个巡夜的普通士兵守在帐外，此刻也不知被冲散了没有。
久经沙场锻炼出来的素质让刘寿迅速冷静下来，口中一连串地发令：“且听我令，你等分出三十五人，分别去寻周瑜、傅巽、张既、韦康、王象、牵招、段煨，悉听其号令。其余亲兵随我先避到高顺营中去。”
“是！”亲兵立即应声出帐。
刘寿穿戴好了盔甲，把案上的兵符、印绶、佩剑、长弓箭囊统统往怀里一拢，紧随其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敌人的第一波冲击已经呼啸而过，门外还剩下十个亲兵，本来为了不引人注意都各自藏身在杂物之下，见了刘寿出帐，都围了过来。
刘寿扫了一眼这几人，平静地下令：“拿上符节，跟我走！”
此时营中全是乱跑的马，有的背上有人，大部分都是受了惊空跑。他们一伙人小心听着马蹄声，躲避开一切不知是敌非敌的马匹。
赖刚才来敌没有彻底摧毁这一片帐篷，刘寿跟着亲兵绕着一座座军帐躲避，迎面撞见了一队三十多人，看衣甲应当是成公英的部下。
刘寿使人去问：“成公司马何在？”
众人都不知，于是合兵一处去找高顺。沿途又陆续收拢起一些自家的兵士，渐渐聚拢了上百人。
高顺部的营地位置偏僻，幸运地躲过了第一波冲击，此时正在披甲列队，军帐外面举了一圈火把。刘寿带人一路跑过来，迎面的枪兵阵列立刻让出一条路。
高顺接到他，问是什么情况。刘寿身边一个亲兵说道：“夜间看不真切，但知来敌不披甲，具弓弩，似并州、并北边疆口音。”
高顺道：“必是异族，属下这便引兵......”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尖锐的骨笛哨响，敌人的第二波冲击到了！
一伙异族骑兵从黑暗的浓雾里冒出来，转眼就已经冲到了这一片营地前。
高顺顾不上跟刘寿说话，急走两步进入军阵指挥：“列阵，向前五步，向前五步，持戈。”
“放箭！”
他的部下来到帐篷之间的通道上，紧紧靠成一个方阵，枪矛整齐指向斜前方，阵列后方的弓手们乱箭齐发。
“杀！”
敌人的骑兵连人带马冲了上来。
每一次撞击都会让高顺的阵线往回缩进去一块，然后很快又被后面的兵士顶回来。
借着几乎把浓雾染成了橘色的熊熊火光，刘寿认出了敌人阵中一个眼熟的旗号。
于夫罗！
又是于夫罗！
先有张燕步卒不知所谓地冲杀一阵，后有匈奴骑兵击其疲师，突入营寨直奔正中而去，这一夜两战目的分明，岂能是巧合？
好一个连环战法！刘寿心中大恨。
再看向眼前的枪阵，密集的人群中已经认不出高顺在哪里，只能听见他呼喝发令。
他们多久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了？
高顺这一部精锐步兵本来装备精良，刘寿拨重金给这一千余人都配了铁甲长枪。然而此时将士们空有铠甲，一大半的士兵却连披甲的时间都没有。仓促之间，以血肉之躯直面战马的冲击，前排的兵士接连倒下，就连对方射在天上的骨箭都能造成不小的杀伤。
他们缠斗太久了，匈奴骑兵越来越多，开始从别的方向围过来。
刘寿还是没等来典韦，心里略微有点发慌，便让身边的兵士们都去骑上高顺部下的驽马，挑了个安静的方向奔营外冲去。
高顺立刻察觉到刘寿带人走了，这下他也不用顾及着卡位阻挡路线了，当即改了号令：“举戈，进五步！”
兵士们齐声呼喝：“进！”
这个磐石般的方阵动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前顶，逼迫得对面的骑兵不能再冲刺，纷纷绕路而逃。
刘寿带人跑出一小段，回头一看，只见高顺的部下如同一块巨石，任四面八方的骑兵往来穿梭，兵阵屹立在洪流之中，缓缓前进，所向披靡。
......
刘寿跑回到刚才自己的中军附近，这一带已经没有了交兵的动静，安静地有些死寂，只能听见别处的呼号和惨叫声远远地传过来。
这时，阴影里转出一队人马，阵中有人高声问道：“来者是将军乎？”
刘寿看过去，对面两骑打马迎了过来，正是周瑜和典韦，身后队伍里还跟着郑泰等人。
刘寿一眼没看见荀攸，急问道：“公达在何处？”
周瑜一指火光熊熊的营寨中央，答道：“军师督成公英部下，急救寨中去了。”
刘寿又仔仔细细认了一圈人数，问：“段煨、王象何在？”
周瑜道：“王羲伯在军师处，段忠明未曾见着。”
刘寿点点头，待要再问一事，周瑜已抢先说了。
“贼兵皆是匈奴，料其不过数千......”
“你等可曾见着来敌并非匈奴的？”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各自都是一怔，随后相顾颔首。
刘寿看了看已经披挂整齐的亲兵部队，下令道：“此地留下三十人寻找段忠明，我等先去助高顺，再寻韩浩。匈奴不过数千骑，虽偷袭一阵，再战定能胜之。”
“是！”典韦当即答应。
这一支五百余人的精锐骑兵迅速奔跑了起来，四处扫荡自家营中已经分散开的匈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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