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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忘了还有薛家这四个小儿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这才强笑着道，“依贤侄所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当然是……”薛绍榕快人快语，想要将那僧人严刑逼供，却又被薛绍柏拉了回来。
“依依虽是我妹妹，可她毕竟是陆家的女儿，事关陆府清誉，还是让陆夫人定夺吧。”他拱了拱手，笑着看向了苏月如。
苏月如嘴角僵硬。
薛家四兄弟，老大正直，老三冲动，老四简单，偏这二少爷最为难缠，滑不溜手的如泥鳅一般，当真让人头疼。
苏月如其实并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
可薛绍柏却偏偏用陆家女儿的清誉要挟于她，她若再坐视不理，只怕凝雪也会受到波及。
无法，苏月如只得沉声道，“自然是要查个明白的。”
“正是。”薛绍柏立刻接话，“依我看，这僧人定是受人指使，至于他到底受何人指使……”
薛绍柏特意拉长了声音，目光从纪小侯爷、陆依依、以及苏月如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纪候夫人的身上。
“纪候夫人，你觉得呢？”他笑着问道。
“我怎么知道？”纪候夫人矢口否认。
她依旧端着侯府的派头，可那急切的语气里却多少带着一些失态。
事已至此，她知道此事怕是不能轻轻放下了，可若要累及侯府，她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看向了苏月如的方向。
二人目光交汇，彼此的心中皆有了答案。
“我记得，这些日子，迎春似乎总是不在府里。”苏月如淡淡开口。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足以让陆依依慌了神色。
“母亲……”她呆住了。
这是打算让迎春做替死鬼了？
可这事儿……这事儿虽然因她而起，可她也不过是出了一个主意，余下的，全是纪候夫人一手操办的啊！
陆依依又望向了纪候夫人。
纪候夫人冲着温柔一笑。
“依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心肠未免也太软了一些。如今你年纪尚小，心软些倒也无妨。可将来呢？你要知道，没有哪家会想要一个驭下不严的媳妇儿的！”
陆依依便不敢再说话了。
比起陆依依的崩溃，迎春却是坦然得多。
在苏月如提到自己名字之时，她的眼里虽也闪过片刻的震惊，可也不过一瞬，她就跪了下来。
“此事的确是奴婢所为。约莫半月前，奴婢失手打碎了小姐心爱的花瓶，受了小姐的两句责备。自那以后，奴婢就错了主意，这才和那僧人勾结，想要坏了小姐的名声。幸而纪候夫人明察秋毫，奴婢已是辩无可辩。”
迎春将这件事情解释为主仆间的私怨，竟是半句也没有提及千羽。
言语间，她不仅将陆依依撇得干干净净，还替陆依依洗清了“驭下不严”的污名。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倒让在场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她们猜错了？
这根本就不是针对千羽做的局？
见众人面露疑惑，迎春这才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纪候夫人责罚。”
“薛二少爷，你看这事儿……”纪候夫人看向了薛绍柏。
“这事儿总归是发生在侯府的。在下不过是侯府的客人罢了。客随主便，要怎么处置，当然还是纪候夫人您说了算了。”
纪候夫人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贤侄这会儿倒想起自己是在侯府做客了？”
“我一直都记着呢！”薛绍柏笑呵呵地说道。
纪候夫人噎了噎，却又拿薛绍柏无可奈何，只能让小厮将僧人连同迎春一起带了下去。自己也一同跟了过去。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
陆依依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再抬头时，眼中已蕴满恨意。
“是你做的，对么？”她走到千羽面前，拼尽全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咬牙切齿道，“那根弦，那条蛇，都是你做的手脚，对么？”
“是又怎样？”千羽亦是低声回应，“陆大小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这话时，千羽一改平日里的活泼爽朗，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倒真带了些世外高人的感觉。
可陆依依却不信这些。
若真善恶有报，那薛府一家早就应该下地狱了。
可是没有。
直至今日，他们都还快活得活着。
比起“善恶有报”这种荒谬的说法，陆依依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薛家兄弟提前安排好的！
或许这一次，的确是她心急了。
陆依依并非轻易认输的性子，她虽也为迎春的下场感伤了须臾，可很快就又重振旗鼓了起来。
片刻后，处理好事务的纪候夫人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她并未再提及方才之事，只是笑着道，“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众位移步偏厅吧。”
听闻可以开席，千羽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她起得早，又一直忙着梳洗打扮，根本没空用膳。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嬷嬷，走，咱们快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千羽挽住了常嬷嬷的胳膊。
“小姐……”常嬷嬷怔了怔。
迟疑许久，她才又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不生气么？”
“生气？”千羽不解，“为何生气？”
“他们这般算计你……”
“这不是没有算计成功嘛！”千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若总是因为别人的算计而生气心烦，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常嬷嬷：……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家小姐了。
豁达？通透？还是……傻？
见常嬷嬷既不说话，也不动身，千羽只能又无奈地叹了一句，“嬷嬷，民以食为天嘛！”
常嬷嬷哭笑不得。
她拿千羽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她一同前往偏厅。
可才走了没几步，千羽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她皱了皱鼻子，疑惑地问道，“嬷嬷，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好像是……烧焦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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