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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常嬷嬷也并非觉得自家夫人不好。
只是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小姐能一生平安顺遂，不要像夫人一样，少女时虽恣意绚烂，可最后却还是惨淡收场。
“老夫人，还是让小姐下去洗漱一下吧。否则，待会儿老将军回来了，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呢！”常嬷嬷决定转移话题。
“也好。”
薛老夫人微微点头，挥了挥手，让常嬷嬷将千羽带去了内室。
再回来时，薛老夫人在看见千羽的瞬间便涌出两行泪来。
先前，千羽的脸上染了血迹，薛老夫人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只是依稀觉得她和薛瑛的确有几分相似。
可现在，千羽洗干净了脸蛋，又重新盘了好发髻，竟露出了薛瑛一模一样的面容来。
“我的儿……”
薛老夫人丢开拐杖，猛地上前两步，将千羽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本就干枯的身体犹如寒冬中衰败了的枝桠，瑟瑟得抖动着。
千羽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向来不擅于应付这种局面。
方才，她听了薛老夫人一番言论，便觉得她是个性情豪爽的女中豪杰，不想竟和常嬷嬷一样，也是个爱哭的。
“莫哭、莫哭。”
千羽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拍了拍薛老夫人的后背，却又觉得此举不太妥当。犹豫片刻，她竟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把蜜饯。
薛老夫人呆了呆。
“师姐说了，吃些甜食，心就不苦了。”
千羽一边说，一边踮起脚来，眼巴巴地将蜜饯捧到了薛老夫人的眼前。
常嬷嬷大吃一惊。
她家老夫人最讨厌吃零嘴了。
她急急地想要阻拦，却见薛老夫人竟捏起一块杏干送进口中。
薛老夫人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眉眼忽然舒展开来。
连带着满脸的皱纹也都跟着熨帖了起来。
甜的。
外孙女送给自己的东西果然是世上最甜的。
薛老夫人又有点儿想哭了。
她赶紧又塞了两块蜜饯，这才将一腔泪意生生逼了回去。
许久，薛老夫人才缓缓放开了千羽，又拉着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了下来。
她细细得瞧着千羽，只觉得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将她永远拘在自己的身边。
“囡囡，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千羽赶忙摇头。
生怕答得慢了，薛老夫人就会再次哭出来似的。
“外祖母，我过得挺好的。真的！”
“是啊，老夫人，你看咱们小姐多好啊！能文能武的，连国子监的监生都不是她的对手呢！”说到这儿，常嬷嬷又忽然疑惑了起来，“不过小姐，你不是说自己不喜欢读书的么？为何……”
“还不是我师姐。”千羽叹了口气。
师姐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千羽对师姐的话深信不疑，她又素来喜爱金玉，便将师姐的那些藏书翻了个遍。
当然了，书里是不可能藏有金玉珠宝的，但因着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竟也背了不少的书。
再加上师姐一直耳提面命，逼着她弄懂那些深奥的句子，千羽觉得，如果朝廷允许，说不定她也能考个女状元出来呢！
“师姐？就是那位叶姑娘？”薛老夫人看向了常嬷嬷。
见常嬷嬷点了点头，她才又再次开口道，“叶姑娘对咱们薛家有大恩！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囡囡，若是方便，下次，你就带着你师姐一同回来吧。”
“好啊。”千羽爽快地应了下来，“师姐一向敬重将军府，她定会十分愿意来此做客的！”
“叶姑娘还了解咱们将军府？”
“当然了！师姐还跟我说过很多外祖父的英勇事迹呢！”
“是么？”薛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禁想起，十二年前，他们还沉浸在薛氏早亡的悲伤之中，决定要将陆依依抱回将军府抚养之时，府里却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将真假千金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来，将军府才刻意疏远了陆依依。
薛老夫人记得，那位不速之客是位戴着面纱的女子。
难不成……
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见下人匆匆来报。
“老夫人，外头来了一位姓孙的公子，说是要找表小姐。”
姓孙的公子？
千羽皱了皱眉，还是走了出去。
府外。
孙永晖一脸踌躇。
见了千羽，他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懊恼地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去看千羽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千羽沉了脸，担忧地看着孙永晖身后的枣红马，“你的马儿受了伤，你不带它回去休养，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孙永晖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又抬起头来，鼓足勇气道，“陆姑娘，我想把这匹马儿送给你。”
“这……”千羽微微一怔，“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孙永晖将缰绳递了过去，“比起我，你更适合做它的主人。”
说完，他也不等千羽答应，就松开了缰绳，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千羽目瞪口呆。
她想将枣红马还回去，可枣红马却亲昵地蹭了蹭千羽的脖子，似是已经认定了这个主人。
千羽忍不住摸了摸枣红马的鬃毛，不禁欢喜了起来。
身后，薛老夫人不解地看了常嬷嬷一眼。
不是说千羽对南平郡王颇有兴趣么？
怎么又和孙家公子扯到了一起？
还收了人家的马？
正欲追问，又见一小厮打扮的男子匆匆跑了过来，递给了千羽一个木匣子，“陆姑娘，这是殿下命小的送给你的。”
说完，他也同样不等千羽反应，就利索地掉头而去了。
千羽好奇地打开匣。
里面躺着的是那把镶着紫玉的匕首。
她日常并不喜欢用匕首。
可这紫玉……
千羽弯了弯唇。
她也没想到自己平日里顺手翻的闲篇不仅让她赢了顾安青和纪小侯爷，还让她得了这么两份大礼。
看来，书中果然有金玉啊！
师姐果不欺我！
千羽正美滋滋的想着，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陆姑娘好造化啊！”
千羽身形一抖，转头，正对上一袭玄衣。
“是你？”
千羽一脸讶异。
不知怎地，对上玄衣男子那双似是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她竟莫名心虚了起来。
“南……南平郡王……”她勉强咧出了一抹笑容，讪讪问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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