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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地中，彻骨的寒冷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脚下踩着三具尸体，袁枚，袁个，袁件，今日袁家三个家主都死了，他缓慢蹲下，在三人胸前口袋翻找一阵，却是翻到了一块牌子。
牌子是令牌，是南蛮边境接壤的袁家的令牌。
看到牌子时，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要杀谁了。
袁家一千三百口，一个也别想活着。
翟南嘉见他这般可怖景象，忙是下了山，却见他从自己胸口拔出大斧，神色麻木的没有任何变化，他看了一眼远方，嘴角露出一丝与他谪仙人气质不符的邪魅笑容，缓缓开口道：“北地袁家，别想活着。”
话音落下，这道青色影子牵起翟南嘉的手，整个人犹如飓风一般，化作流光而去，瞬息间就行出数十里，越行越快。
这是他入五品以来第一次发足全力狂奔，此刻走起来，却是快似闪电，两旁景物飞速逝去，便仿佛是一道道流光幻影，镜花水月，仿佛黄粱一梦，又好似是大梦春秋，浑浑噩噩，就到了前方。
这座袁家府邸，就在那南蛮和西楚的边境附近，此处显得十分雍容华贵，整个袁家雕梁画栋，奢侈之见，可比的上当时黄龙江旁的周家，可见这袁家历年来劫掠所得的收成都到了何处。
雨地中，有人叩门。
一声，两声，三声。
有人开门，但却只听得一声凄厉惨叫，便销声匿迹。
两袭青白，并步入府。
翟南嘉似乎有些不忍这般血腥景象，微微偏过头去，却只见那满脸杀意的年轻人神情忽的变的温和，轻轻瞧了她一眼，张开门扉笑道：“你到门口等我，在屋檐下避避雨。”
翟南嘉点了点头，站在屋檐下，他轻轻关上门，转过头去，神情再度变作那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模样。
他进入袁府，便犹如虎入狼群，整个袁府之内已然没有任何高手，而他也并不挑拣，整个府邸，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悉数都死于一剑之下，整个袁府几乎是一直都是一片惨嚎。
杀戮，不断的杀戮。
无论丫鬟仆人，还是管家老爷，亦或者袁善及他三个儿子的女眷，悉数被杀。
一座座房屋被一次一次摧倒，一条条性命被一剑一剑剥夺。
整个袁府，便仿佛是一片尸山血海。
杀戮萦绕在他的心头，难以消去。
杀人偿命，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血债血偿！
这场单方面的屠杀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里面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响，当他再度打开门时，翟南嘉往里面望去，见到的却是一片尸山血海的可怖景象，遍地都是尸体，脑浆和血液混杂着在地上流淌，路可见白骨。
周围，袁家府邸那众多雕梁画栋的建筑纷纷倒塌，但也随着鲜血浮起，在雨地冲刷之下，这些血水逐渐被冲的干净，而唯独是雨水都难以洗刷的，是那屋舍中央站着的人，血人，秦墨。
这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比袁善更疯，也更狂。
翟南嘉有些讶然的看着里面，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很难想象，那个温和的甚至有些呆呆的年轻人，会是眼前这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血地中，有人跌跌撞撞，仿佛喝醉般向门外走来。
他高举酒葫芦，其中的酒水倾泻而下，洗净了他脸庞上的血水
翟南嘉第一次从他那双清澈的丹凤眸子中瞧到了狠厉的阴森，她也第一次真正认清了眼前的这个人。
人敬他一尺，他还敬人一丈，人辱他一分，他便辱人一世。
血债血偿，赏罚分明。
他仿佛便是一杆情义道德的尺，一切行为在他这里，都有标准可言。
他可以温和，也可以残暴，他可以出尘，也可以杀戮。
让人看不透彻。
正想着，那喝足了美酒的人终于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他似乎有些醉倒了，兴许是饮酒饮得太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年没有喝醉过了，而今天在这样的一场血腥屠杀之下，他却是醉了。
醉酒的人走过门槛，但下一刻就倒在了翟南嘉的怀里，惹得那白衣上沾满了鲜血，翟南嘉连忙扶住他，坐在袁府的屋檐下，看着他清秀的脸庞上都是水，不知是酒水，雨水，还是泪水。
他醉了，醉的很彻底，醉的醉生梦死。
千言万语，都吐不出来半句，到了最后，却只是汇聚成两个字。
大雨瓢泼，倾盆而落。
他的声音被雨点声掩盖，唯有翟南嘉听见了他醉倒时呢喃的两个字。
“师父？”翟南嘉轻声重复，看向靠在自己腿上的秦墨，却见他的眼角都是泪痕，应当是想念武当山了吧，他依稀记得那座山门，他记得天柱峰，记得那些虽然与他并不熟悉但是依旧和颜悦色以对待的师兄师弟，也想起了三清宫内，那老人的身影，也还记得，那道身影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在天柱峰顶的伫立。
自古陶山之后，他此生最后一次快乐的时日，就是在那座道教祖庭的武当山上。
雨，越来越大了。
仿佛是天神也随之拗哭似的，天空中云雾越聚越多，到了后来，却又是炸下滚滚雷霆。
那躺在雨地中的人在惊雷中，缓缓睁开的双眼。
他的眸子中并无恐惧，反而霎时间清亮无比。
真武剑自行飞出，随着惊雷而行。
天地寂静无声，风雨飘摇，惊雷难测。
他似乎想到了许多，想到了那天空中人为引下来的道道雷劫。
心境的控制似乎有些松动，最后。
一声可怖的惊雷在他耳畔炸响。
真武落地。
缓缓插在他的眼前。
一夜杀戮，加上这一声惊雷。
直入五品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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