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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韩山脚下一闪，差点把装满鱼的水桶给摔到地上。
“小叔叔，是吗？”
“你这孩子，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大宝明白了，他提起水桶，跟上秦桑的脚步：“我要怎么样才能越过小叔叔这个标杆，成为比他更厉害的人。”
“好好读书。”秦桑蹲下，将怀中的淼淼调整了下位置：“这书里不一定有黄金屋，不一定有颜如玉，但一定能让你学到很多你从前不知道的知识。等到你的眼界开阔了，你所看到的那片天地，自然就不是眼前的这一片了。”
“小叔叔也是读过书的。”
“他是读过，但没把书给读透。”
“这书要怎么读透？”
“灵活运用，举一反三。”秦桑看着大宝：“另外，那好好读书下面还有一句。”
“什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秦桑抱起淼淼继续往山下走：“人只有走出去，才能让书上的知识真正地活起来。”
“让书上的知识活起来？”
“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连第一步都还没做到。”秦桑呼出一口气：“先好好读书吧！”
“你是认真的吗？我是说读书这件事。”
“放心，你小叔叔回来的时候带了钱。我算过，供你读书绰绰有余。你若真的对你小叔叔心生愧疚，觉得是你连累了你小叔叔，你就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了你小叔叔好不容易挣回来的银子。”
“你这个女人——”
“是小婶婶！就算你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你小叔叔明媒正娶的娘子。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你小叔叔。这被外人听见了，笑话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小叔叔。七岁了，不小了，该知道这里头的利害轻重。”
“哼！”大宝轻哼一声，双手拎起水桶，走得越发快了。
秦家老宅，三婶子正帮着元宝翻晒被褥，听见脚步声，侧出身子来往外面看了看。
“大宝回来了？你小叔跟小婶呢？”
“三奶奶快看看我捉的鱼？这鱼肥着呢，您待会儿走的时候带几条。”
三婶子看了看，果真，大宝那小桶里装得都是大鱼，最大的那条，得有七八斤重。
三婶子笑着问：“你这捅里装了几条啊？”
“五条，剩下的都放在潭边养着了。”大宝抹了把脸上的汗：“我力气不够，拎不动，等天凉快些，再把它们带回来。”
三婶子笑着夸奖道：“我们大宝真厉害，等会儿让你小婶婶给你们做鱼吃。”
紧接着。
秦桑拎着木桶，二宝拽着秦桑的衣角，柳韩山则抱着淼淼慢悠悠的走进院子。
大宝皱眉，问秦桑：“淼淼不是你抱的吗？”
“没办法，你小叔叔说他拎不动这桶鱼。”
“砰！”地一声，秦桑把木桶放在地上，对着三婶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累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嫁读书人了。”
“不嫁读书人嫁谁？你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三婶子让元宝取了擦脸巾过来，伸手递给秦桑，接着往木桶里扫了眼，惊愕的表情瞬间爬满脸：“秦桑你这是捉了多少条鱼啊？”
元宝开开心心的过来看，伸出指头一条一条的挨着数，数着数着就乱了。
“大鱼不听话，元宝数不清。”
“你这傻孩子，数它干什么，左右都是让你小婶婶做来吃的。”三婶子抱起元宝：“秦桑啊，这么多鱼，你们得吃到啥时候啊。这鱼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
“是不能天天吃，我打算把这些多出来的鱼送到镇子上。卖了之后换米粮。”
“是个主意，可这鱼卖不了几个钱啊。”三婶子道：“你知道咱这里的鱼为啥多吗？因为没人捉。为啥没人捉，因为做不好，没人吃，拿到镇子上也换不了几个钱。这镇子上就只有一家餐馆卖鱼，生意惨淡，怕是要关门了。”
“就像三婶子说的，咱们秦家村里之所以没人捉鱼，是因为做不好鱼，觉得这鱼肉不好吃。大家伙儿虽然缺吃，却还没到饿肚子的程度，犯不着吃这些鱼肉来为难自己。餐馆生意不好，也跟做鱼的方法不对，做得不好吃有关系。”
“对对对，这鱼是挺不好做的，你婶子我也烤过，蒸过，煮过，可都难吃的很。”
“做鱼离不开油，更离不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调味料。缺了这些，厨艺再好，都没有办法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鱼来。”秦桑看了眼桶里的鱼：“且这不同的鱼，做法也不一样。”
“这做鱼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不只是讲究，讲究还多了去，做法不对，这食用时的口感就会大打折扣。”秦桑从木桶里捞出两条小鱼：“这叫黄黝鱼，一般人见它个小，不愿意捞它，可若用油炸着吃，外酥里嫩，一口一个。还有这种，这种叫刀鳅，看着不好看，但做好了比泥鳅好吃。”
“真的假的？”三婶子看着秦桑手中那条黑不溜秋，丑不拉几的小鱼。
“真的，三婶子若是不信，可以带几条回去，按照我说的方法，做了尝尝。”
“那这刀鳅该怎么做？油炸就算了。”三婶子苦着脸：“咱们这里吃的都是猪肉，是用猪肉熬出来的。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熬那么一点点，平时做饭，都是点那么一点儿荤腥，谁舍得用油去炸鱼。”
“这刀鳅不用炸，清蒸或者煮汤就好。”秦桑捡出两条刀鳅放在盆里：“您按照我说的，葱姜一下，开水一滚，直接将这处理好的刀鳅放进去，只需要熬煮小半个时辰，这一锅美味的刀鳅汤就好了。要是再配上三婶子蒸的馒头，烙得饼，那味道……不说了，再说我就流口水了。”
“不止你要流口水，三婶子我也要流口水了。”三婶子盯着盆里的那两条刀鳅：“那我拿回去试试。”
“拿回去试试，要是不好吃，您来找我，我亲自给您做。”秦桑又从桶里翻出一条刀鳅，放在盆里：“我明日想去镇上看看，就是带着鱼不怎么方便。”
三婶子是个通透的，听见这话，忙道：“我们家里有辆驴车，你三叔见天的往镇子上跑，主要是帮人拉一些杂物。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等明个儿一早，我让你三叔拉你去。”
三叔年纪不大，才四十出头，但出生时落了毛病，行走时显得有些不利索。这干普通的农活没问题，但做不了重活儿。为了生计，买了辆驴车，每日里来往于附近的村庄还有镇子，主要是帮人拉货送货，赚几个跑腿钱。这一年下来，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秦桑看着三婶子，笑眯眯地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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