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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或者说陷进漆黑里煎熬，等待死亡。
黑暗中巨大的水晶吊灯带来巨大的黑暗，许厉同夜色融为一体，死寂的眼皮动一下，想要同它区裂掉。
他那样做了。
像个垂危的病人流出死气，裸露精壮森白的身体上，他对镜抚摸，指尖流转下去，摩裟过一格格硬肌，血线流上去，手臂是温热的，到了肚皮就又凉又腥。
隔着长长的距离，他庆幸的猩红两眼，这副不堪的丑态，终究是不会被她看到。
只是眼皮无力覆下，他死盯着屏幕，秒针动着，动着，抿紧的唇闭着不动，红线流到亮亮的屏光，忙忙着擦动，沾染一片殷红。
“怎么不睡觉啊？”良久沉默后，熟悉的女音响起，淡淡的有点疑惑。
他不吱声，静缓的气息也清清楚楚。
听筒无声，郑好静悄悄趴下听听。
一滴血落下红键。
许厉厌恶这东西，暴躁的往手上乱抹一气儿。黏答答的触上屏，有点哽咽，“郑好，我满足你，你别总跟别人好？”头晕眩着，眼已经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秒针走动。
那声音苍凉的悲切，一点不像他，郑好哽住喉口，良久说，“我…在看抗日长剧，你也听听吧。”
许厉就静静的没挂断，贴着耳朵听音。
早上醒来时，她首先就看到亮着的屏幕，七个多小时，眯近了眼聚焦“许厉？”她不相信。
“你休息了吗？”她问。
淡淡的语气很是无力:“我在听。”
他不是个傻子吧？郑好已经猜测，重重的声音喊着:“补觉啊！”
许厉闭上眼皮，赤目的痕迹溃烂一样扎在身上。
一早就听到到一道晃悠悠的自行车声渐近，最刺耳的是戏声，腔调尖细婉转，闲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乌拉拉吵的人心烦意乱。
她双手气鼓鼓的叉腰，调高了音量，“声音太大了，爷爷。”又重复一遍。
“啊，你说啥？我听不见。”老头坐在沙发上，原本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说话间倾着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是茫然的。
“我说声音太大了，爷爷。”她又说一遍，加大音量的同时也靠近了一点。
“听不见。”老头放弃沟通，轻飘飘来了一句，便不再理睬。
郑好看着他，他慢慢阖上双眼，嘴巴撇的老长，旧蓝色毛线帽浅浅包在头上被拉的老长，好像“熊瓜成了精”这老头悠闲的闭目养神，单脚节奏的点动，每动一下，没了弹性的袜子就脱落下一点。
她有理由充分怀疑，这老头在装傻充愣，就是故意的。
于是上手搜寻按键一把摁掉，声音戛然而止，世界都清静下来。
果不其然，老头眼睛缓缓睁开，脚跟着也安分下来。
“太吵了，你总是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老铁！”郑好大声说完，得意晃晃收音机。
外面传来持续不断的电流声。
自家的蚕豆地下面有一条沟，前段时间下了三天大雨，原本的土沟浸满了水，几天沉下去不少，却也成为一条小小的水沟。水电车停在树林里，树叉上挂着一个老式收音机正放声响亮，电瓶插在水沟里嗡嗡作响，连接着白色的软管在林里甩头往外滋水，不用想，肯定是是爷爷的杰作。
她拾根小木棍蹲水沟边往里划拉，水的阻力不小，没几下胳膊就酸涨起来。
“咦，咋还不下去。”爷爷雄赳赳过来，探头往里瞅。
郑好关掉收音机问:“这干嘛的？”
“抓鱼。”一如既往的简洁。
忍不住的疑惑起来，这都第三天了，咋还这么多，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瞅瞅水管头，水滋滋的往外冒的挺多，又回到水沟旁俯身拽出电瓶头，“也没堵啊。”又放回水里，这下排出的水少的可怜。
重置又重置，重插又重插。软管的头彻底瘪下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电了，耗电挺快。”他嘟囔着一把把那长长的电瓶铁管扯出来，慢吞吞抽一边，拿了把铁锹往水里搅和，搅和搅和。清澈的水变得土黄浑浊。
“呀，有鱼，有鱼！”惊讶的女生呼着。
“哪呀？苍老的嗓音问。
两人就蹲在沟边来回搅动，隐约间看见两三条小鱼。
爷爷起身，一手叉腰，低头沉思起来，“我下到里面拿铁锹挖，挖出来拍到边上，你捡。”想了很久，他这样说。
郑好愣愣盯着中间隔的那块门板，心下想着这老头一路扛几百米卡在水里面，真够拼的，就为几条鱼。
一一一一一许家
空荡荡的房子里安静，他没睡着。狭长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死死寂然盯着天花板。
郑卓明小跑着递给他手机“小许是谁？”听着像男生，可是印象中姐姐很少有别人的联系方式。
她一掌捂住弟弟的嘴。
这次很快:“找你玩。”悠悠的声音散漫的不着调。
怎么这么烦，他很闲吗？十个电话九个都是他打的，郑好烦闷的捋了捋头发，掐着腰的语气也变得有点不耐烦“国、家、大、事。”一字一顿明显拒绝。
许厉黏糊糊的非要跟着掺和在一起。
扭身看了一眼水沟回答的非常认真“脏活累活，苦哈哈的，你来吗？”她料定那边不会应的。
可是没想到那边说“行呀，我带着周政。”
狡黠的眼睛转了转，“给我一个劳力吗？”听着带笑腔。
许厉靠在床边，轻轻揉着头发，唇角露出一抹意味的笑，“苦力，随便的苦力。”
她听见更加开心，试探性问一句，“挑大粪也行吗？”其实是开玩笑的。
男生轻笑出声，悠悠来了一句:“把桶给他。”
“抓鱼。”女生不再开玩笑也不期待回答。
衣柜里翻翻找找，他今天要换个风格。蓝色卫衣外套了件扎染的牛仔服，白色牛仔裤下一双蓝底白花的板鞋，看起来鲜活不少，白色镜下的脸是斯文败类的纯。
心情轻快了不少，“哥们儿，出来玩。”
“you，这不拽酷拽酷不理人的厉哥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周政调侃的声音浑响。
许厉瞪了一眼:“出去玩，去不去？”那边也是干脆，地址发我。许厉少见的主动他也就不再作。
“没地址。”他说。
“酒吧？”
“不。”
“夜场？”
“不。”
“游戏厅？”
“不。”
“拳馆？”
“不。”
“打架吗？”
“我是个好人。”
惊的周政下巴都合不上了，但他愈加的好奇。
“先别挂把照片发我。”他知道周正这个急性子一定去准备了。
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把你的删了，别恢复数据。”淡淡的要求，听着很是无理。
周政很惊讶，围着他转了几圈才停下，许厉的年纪并不大，平常却总是喜欢穿一身黑乎乎的阴色，拽叽叽的对什么好像都不屑一顾，看起来很老成，可是像这一秒像一个邻家男孩，身上的寒光似乎都敛收不少。
他竖着大拇哥赞叹一句:“帅逼。”
听的男人心情不错，也就没跟他计较。
倒是周政，大大的背包，长长的杵在身后直达头顶。看着像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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