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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哗哗……”恶浪以铺天盖地之势,恶狠狠地撞上了江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心动魄已极,令人不寒而栗。
“嗨,嗨,嗨……”江堤上,无数民工肩挑背扛,奋力地将手中装满了泥土的编织袋垒起来,组成一道全新的加固墙
“还楞着干什么?快点过来装土。”巨大的轰鸣声中,王学平听到了一声喝斥,他扭头看去,却见一个光着上身的壮汉,正怒目瞪着他。
王学平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笨手笨脚地张开手中的编织袋,那壮汉二话不说,挥动手里的铁锹,动作娴熟麻利已极。
几乎眨眼的工夫,王学平手里的编织袋,就盛满了泥土。
“快,背过去,扔到江堤外面去。”壮汉嘱咐过王学平之后,来不及抹去满脸的雨水,扯起粗嗓门吼道,“下一个!”
王学平抄起装了泥土的编织袋,扛到了肩上,奋力地冲向了江边。
刚才,就在王学平弯腰当口,林猛本想上去帮忙,却被文光建一把拉住了。
迎着林猛不解的目光,文光建凑到他的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就让老板尽点心意吧,他心里不太好受。”
林猛起初一楞,接着就明白了过来,身为仁江市的父母官,王学平亲眼目睹了辖下的张江镇,面对如此险恶的汛情,心情之沉重是可想而知的。
二话不说,林猛跑过去,扛了两袋土,跟在王学平的身后,冲向了江堤。
轮到文光建的时候,他早做好了准备,用细绳将藏着卫星电话的公文包,牢牢地捆到了雨衣内的胸口上。
然后,文光建学着林猛的样子,扛了一袋装满了黄沙的编织袋,沿着王学平背影的方向,追了上去。
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王学平放下了肩膀上的土袋,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腰酸得厉害,差点就要直不起腰来了。
“学生娃,一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就知道平时没吃过苦。”王学平闻声扭头一看,他发现,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无袖汗褂的白发老农,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上下打量。
王学平有些汗颜地搓了搓满是泥土的双手,说:“是啊,平时没怎么运动,小身板已经不太适应体力劳动了。”
“看见了吧,水大啊……家就后面,咱们即使干不动了,也得咬紧牙关拼命。”老农说完之后,大踏步往回走。
对这位不知名的淳朴老农,王学平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位老农也许不懂得诸多纷繁复杂的大道理,可是,一句朴素的家在身后,却道尽了人性之中朴实的可贵情怀。
自从当上了市长,王学平下基层的机会确实比以前少得多了。
推得掉的会议,自不须多说。那等推脱不得的大会小会,宴会餐会,接见外宾内宾,这些毫无用处的行程,占用了王学平大量的工作时间。
人在官场,的的确确是身不由己。哪怕,如今的王学平已经掌握了仁江市的实权,依然没有办法突破圈子里的一些潜规则的束缚。
官场上的好口碑,来自于官僚集团这个大集体,与民间的评价毫不相关。人在官场,必须说官话,办官事。
以王学平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有资格突破一些官场上的游戏规则,这也是体制内默许的权力之一。
但是,王学平不可能在规则之外,走出太远,否则,权力的基础必定会被严重削弱。
喘了口粗气,王学平迈动脚步,跟着人潮往回走。
随着上堤的人数逐渐增多,大堤和江面之间新垒起的加固墙也越来越高,但这并没有给人们带来多少的安全感。
凶猛的洪水,仿佛海啸一般,卷起几米高的恶浪,威不可挡地砸在加固墙上,“咣!”造成惊天动地的巨大冲击波,令人胆战心寒。
王学平一边往回走,一边留心地观察着大堤内外的情况。很轻易的看平确实干累了,就走过去,随便找张长条凳,坐了下来。
“学生娃,辛苦了,喝口热水吧。”一位略显肥胖的大妈,朝王学平递了一只盛了大半杯热水的搪瓷缸子。
“谢谢您呐……”沉重的体力劳动之后,仅仅一杯热水,却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王学平,倍感珍惜。
“老马,你说说看,这么大的洪水,大堤能够保得住么?”
王学平举杯喝水的当口,身旁忽然传来了窃窃私语,他的注意力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难说啊。随便附近村子里的人大多上了堤,可是,这么大的暴雨,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妈的,要是镇里的干部,早点着手做准备,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么?”一旁传来了一个粗嗓门的牢骚声。
王学平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脸色黝黑如同包公一样的年轻人,蹲在木桌旁,一边大口大口的喝水,一边骂骂咧咧。
“三娃子,闭上你的臭嘴,可不许骂镇上的干部。”一旁有人低声喝斥那个叫三娃子的年轻人。
“老马,我可听一个在镇政府工作的亲戚说了,镇里出了妖蛾子,叶书记胆大包天,居然挪用了上百万的资金去搞啥球,对,对,工业园区……”
也许是遮雨棚里都是乡里乡亲的老百姓,没有政府的工作人员,所以,说话的气氛宽松了许多。
近在咫尺的王学平居然听到了令人震惊的“内幕”,心头不由火起,原本略带疲惫的眼神,眨眼间,冷到了极致。
耐住性子,王学平总算是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敢情,张江的镇委书记被猪油蒙住了心,竟然挪用了过百万的防汛固堤专款。
精通基层政务的王学平,并不急于下达调查的指令。假的真不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走过必定留下痕迹。
更何况,过百万的资金被挪用了,只要认真查镇财政所的帐目,不愁找不到证据。
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必须要学会审时度势,学会根据实际情况予以取舍。
“唉,造孽啊,好端端的上千亩良田,就这么荒在那里,草都长到了一尺多高……”
“可不是嘛,当初征地的时候,镇上说是租用,每年给租金1000多块……”
“狗屁,我有个亲戚的十几亩地就被征走了,到现在为止,都快三年了,只拿到了90块钱的补贴费……”
以租代征,然后大办工业园,已经成了各个地方侵犯农民切身利益的典型事例,不仅屡禁不止,而且愈演愈烈。
王学平在兜里摸索了一阵,从烟盒里边掏出了一支阿诗玛,点上火,吸了口烟,继续听老乡们摆“龙门阵“。
当县长的时候,王学平经常下乡,非常熟悉农民老乡们的畏官心态。
王学平自问,虽然他本人生得一副学生样貌,可毕竟当领导的日子已经不算短了,身上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官气。
为了避免老乡们不敢说话的情况出现,王学平决定,只是冷眼旁观,暂时不参与进去。
往往,在人们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情况之下,所说的话,撇来吹牛的因素之外,多半都是真话。
听了一阵子,王学平觉得差不多了,正想搭话,从棚外进来了一个人,扯着嗓子吼道:“哥几个,都歇够了吧?堤上缺人手,赶紧过去帮忙吧。”【1】
【6】
【6】
【小】
【说】
王学平下意识地抬腕看了看手表,才休息了几分钟而已,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心想,他都上堤这么长时间了,县里和镇里的领导居然一个没露面,可想而知,他之前的定岗定责的指令,成了一纸空文。
文光建和林猛默默地跟在王学平的身后,重新加入到了搬运沙土的行列之中。
巧合的是,在出口处,王学平再一次遇见了疲惫不堪的谢寒烟,两人几乎同时发现对方,居然不约而同地冲着对方点头示意。(。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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