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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散去后三三两两的黑袍人出现在街道上，显得分外冷清，几个摊主也有些意兴阑珊。
季姝捏了捏腰间的储物袋，黑市黑市，黑心得很。
上次光在这里买一本一看就不靠谱的以天下男修为炉鼎修炼的地阶功法“阴阳交欢炉鼎大法”和十滴如梦泪便已经耗尽大半家财。
她熟门熟路的往一处摊位走去，摊主戴着狐狸面具，纤腰豪乳，风情万种的打着扇子，若不是周围人都行色匆匆，季姝当真以为自己来到了某种地方，甚至还应景的挂了两个红灯笼。
“又是你啊，小修士？”摊主娇笑，一张扇子热情的往季姝的身上招呼，香气袭人。
难道她还记得我？季姝心下凛然，她为躲避长清宗一路走来十分谨慎，样貌、气息、功法，甚至连性别都进行了伪装，这次又换了一身长袍和面具，若是这般就被认出来......
还是说这是揽客的手段？毕竟季姝在第一世当妓女的时候也算是熟门熟路，不管认不认识总之先当认识就对了，热情的招呼上去，熟羊好宰，业界共知。
摊主似乎看出了季姝的疑惑，笑的花枝乱颤，更衬得她波涛汹涌，仿佛纤细的腰肢都要被压断了。
她眯了眯眼睛不在意的打了一个哈欠：“小修士别害怕，用了鲛人泪之后的余韵罢了，如今已经十分浅淡，等你走出了这黑市，就散了。”
季姝抿了抿嘴，放下心来，她有些艰难的张口，“我入梦之时遇到的那些凡人......”
普通修士无法跨过横断山脉去山对面的凡界，却可以用价值千金的如梦之泪以神魂入虚神界化身凡人度过一生，圆梦、炼心、斩因果且都随他。
女子惊讶道：“凡人百年，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一枕黄粱梦罢了，神魂归来，便再无干系。”
随即道：“我记得你买了十滴如梦泪，怎么大梦十场还看不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士又何尝不是看凡人如此？”
修士逆天争渡，求的长生大自在，心无挂碍方能达成彼岸，便需绝了世间尘缘，因此才有人杀妻证道，亦有人仙台三斩道，斩过去，斩本我，斩未来，只为达到那玄而又玄的境界。
“只梦了三场便醒了”，季姝声音有些冷。
入梦后便会记忆修为全无，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会牵着两人相遇，怨别离、爱憎会、求不得，断因果。
可因果羁绊如何能说斩就斩，所以她才狠心用了十滴如梦泪，用十世轮回换来一个觉醒的机会。
用一世又一世的不得善终让自己心如死灰，心无挂碍的离开长清宗。
只是没想到她会提前醒来。
她斩因果，得了三甲子的修为，星渊入魔，金丹破碎。
她断了因果，却没能断了挂碍。
“怎么会？就算是元婴修士，入梦后化为凡人，也无法提前醒来。”摊主有些惊讶。
她本就是鲛人之体，如梦泪本就是她的眼泪，她敢这般在黑市招摇自然是有所依仗，鲛人的修为越高所凝之泪便越令人沉迷，她敢说就算是比元婴修为再高的修士她都有把握让对方沉溺梦境之中。
苦涩蔓延心头，季姝眼眶发红，以她筑基六层的修为自然是无法醒来的，“有人用他的命将我唤醒，他.......”
“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那个凡人吗？”，再见到他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季姝不知道，她流着他的血，生着他的骨，看着他为她生机散尽，她只是想要找到他。
摊主神色淡了下来，整个人身上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孤寂气息，茕茕独立，她语重心长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
“修士大梦醒来，凡人的记忆也会渐渐淡去，他不会再记得有你这个人，就算你找到他，也不过是相见不相识，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会记得这份记忆，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沧澜大陆之广阔，就算你能够侥幸跨过横断山脉去了凡人界，可是那凡人说不定早就老了死了，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来世六道轮回谁知道是投了哪一道的胎。”
若是这世间一切都可求，她又怎么会在这里月月摆摊卖这如梦泪呢？摊主双腿交叠，撑着下巴看向季姝，大道无情，多情种子可是活不长啊......
“少废话，你就说能不能”，季姝有些烦躁，将乾坤袋扔在摊位上。
她既然来了就是想明白了，斩缘也好，续缘也好，总归是要见到他安好的。
若是他来世当真成了爱读书的小公子她便为他寻来世上最好的教书先生，若是他不幸投胎成了猪狗，季姝想了想，以她的天资，成为养猪大户也不是什么困难，而且谁说猪就不能成精了？
“钱不够？”，见女子没有回答，季姝又扔下腰间佩剑。
女子嗤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莽的小修士了，还敢拿钱砸她？以为她是靠钱就能收买的吗？
笑话！
女子打开乾坤袋往里面瞥了一眼。
对不起！她是！
当真是不知道人心险恶！她今天就好好给她上一课！
“够了够了，你要是非想找他也不是不行，你以神魂入梦，神魂中自然留着对方的气息，只需要将你的神魂剥离出一丝”，女子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比量着。
“放进这盏魂灯内，如果有一天再遇到他，魂灯自然会亮起”，说完女子飞快的将乾坤袋收进自己袖中，又把一盏比贫寒百姓家油灯还要简陋的豁口铜灯塞到季姝手中。
生怕季姝反悔，她紧紧捂着袖口道：“我可是告诉你了，茫茫人海，就算你穷极一生也未必能够遇得到他，若是魂灯不亮，可不是它坏了，我在黑市摆摊，向来童叟无欺！”
说完女子不等季姝反应，一卷铺盖瞬行远遁，银铃似的笑声远远传来：“哈哈哈哈老娘今天发财了！”
只留下季姝手里拿着一盏破灯愣愣站在原地。
三三两两的黑袍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去，和以往的热闹大相径庭，季姝只得拉住一个人硬着头皮询问原因。
黑袍修士一脸鄙夷的看着季姝：“怎么？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上古大妖遗迹开启，这个事都传遍整个沧澜大陆了，这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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